薛啟原眸子沉了又沉,半晌方道:“她昨日隻是來了一下,略站站就回去了。”
“什麼叫回去了!”若不是看着丫鬟小厮們在,老太太的拐杖已經打在薛啟原身上。
薛啟辰更是滿眼不可置信,稱呼都變了:“哥!長嫂她半夜去你房中,你竟然能讓人走?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消息當面傳到莊聿白耳朵裡時,他正在家中用柳條做生根水。
過幾天溫度回暖時,他從孟家村帶來的葡萄藤枝可以室内育苗了。他已經在小各莊後山物色了兩塊空地,等雪花之後才實地考察,選定一塊作為府城的葡萄園種植基地。
薛啟辰常來,也不算客,便沒有那麼多虛禮。莊聿白請他在一旁坐了。兩人圍着風爐,将晨起孟知彰現折的柳條清洗後,剪成10厘米左右的短枝,然後慢慢用石臼将枝條搗扁。莊聿白簡單示範了一下,就直接把薛家二少當小工用起來。
“你兄長到底在别扭什麼!”莊聿白覺得這個薛啟原在商場堪稱枭雄,可一到情感之事……嗐!比起他莊聿白可差遠了,“不過……怎麼又冒出來個嫣紅?”
“這個嫣紅,不足為慮。”薛家二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這石杵看着不重,但搗起來還真要些力氣,“我看他倆就是心結沒打開。可常年不見面,這結不越纏越亂麼?不過昨夜墨兒提起嫣紅時的态度,倒讓我覺得我長嫂對我兄長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麼不在乎。”
“你個傻弟弟。那是自然啦。你長嫂那麼好面子的一個人,能夜半不請自來,這不是把答案擺在紙上了麼?你兄長竟然還能讓人跑了?若換作是我,哪怕強取豪奪,我也得将人留下。”
“強取豪奪,當真管用?” 薛家二少疑惑。
“當然!”感情聖手上線。
薛啟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畢竟對方已婚,是過來人:“孟兄就是用這一招,将你拿下的?”
“……”莊聿白哽住,他沒想到這回旋镖插在自己身上,“我和他……用不上。”
“也是,你們倆感情這樣好,同宿同卧,兩心相悅,你情我願,幹柴烈火……”
“二公子,停停停!”莊聿白忙手動打住,再不喊停,這位二少不知又會将哪個畫本子裡的顔色小詞拿出來活學活用,以免惹火上身,還是回到方才讨論的主線任務,“你長兄長嫂的問題在于不見面、不長嘴。這樣,等我下個帖子,将他倆聚到一起。”
莊聿白将搗扁的柳枝一把一把理好,用細麻繩捆住,豎着放進一個幹淨的陶瓷壇子裡,又将提前準備好的山泉水沒過柳枝頂部,封好壇口,放在家中清潔陰涼處,靜置七日,天然生根水就成了。屆時就可以開始培育葡萄藤苗了。
他們搬來府城這些時日,家中陳設等多虧薛家幫忙打點才能住得這般舒心。不過一直未找到機會請他們來家中聚一聚,這很說不過去。
後日孟知彰學中放假,薛啟原又回到府城,擇日不如撞日,莊聿白決定就後日在家中設一桌小宴,請薛啟原夫婦和薛啟辰一起來熱鬧一下。
“你倆下帖子,我兄長自然是要來的。我長嫂也不會推辭。但若是我長嫂知道我兄長也一起來……恐怕是會搬出鋪子裡忙之類的說辭,恐難成行赴約。”
蘇晗聽說莊聿白下帖請她後日去家中赴宴,欣然接過帖子。
茶炭和金玉滿堂的生意,目前主要在她手上運營。月末月初,鋪子裡結算月銀,正好将茶炭和金玉滿堂的銀錢結算給莊聿白,順便商讨金玉滿堂量産化的問題。
正如薛啟辰所擔憂的,一提到薛啟原也将同行,蘇晗眼中的笑意登時散了。
不等蘇晗說出推辭的理由,薛啟辰忙上前扯住她長嫂的袖子,按照莊聿白提前教他的耍起賴。
“莊公子說了,這是他們來府城設下的第一次家宴。薛家也算是他們來府城後認識的唯一的朋友。若是我們這個面子都不給,就是真不拿他當朋友。今後薛家的生意再想談,就難了。”
蘇晗眼神探究地看着薛啟辰,她不确定這番話幾句真幾句假。不過這是莊聿白第一次正式下帖子請他們。而且夫夫二人做東,她夫婦二人赴約,合情合理。若自己執意推脫,倒顯得不近人情。
“長嫂不是有事與莊公子商議麼,或者這樣,若長嫂實在不想見我兄長。長嫂先行過去,我盡量拖住我長兄一段時間,等長嫂事情聊完先行離席,與我兄長打個時間差。長嫂覺得如何?”
蘇晗微鎖蛾眉,沒有應允,但也沒說不行,忽想到什麼:“阿辰,薛家能有今日實屬不易。在外,薛家上下是一體,要永遠同心同德,明白嗎?我與你兄長……這是我與他之間的私事。”
薛啟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身就将這話原封不動告知他兄長。
薛啟原聽後并沒做表示,隻用手拿了塊芙蓉糕給他。
赴約當日,薛啟辰特意起了個大早,正想着該拿個什麼理由拖住他哥時,卻見東院已空空無人。他尋了個灑掃婆子,才知大公子一早就讓人檢視車輛,這會兒恐怕要出門了。
薛啟辰忙追至門外,他兄長手持馬鞭正整鞍理辔,旁邊停着的馬車,則是他長嫂平時出門乘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