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羨王要失望了。
周鵲轉身想走,被江賦臣一把抓住手腕:“你們周家在玩火,可知後果是什麼?”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現在下定論未免為時過早。”周鵲冷笑一聲,甩開了江賦臣,轉身離去。
周鵲在風月樓沒待太久,小酌兩杯便回府了。
今夜月色依舊很亮,周鵲步伐匆匆走在廊道裡。
走着走着,一個人影忽然從旁竄了出來。
“兄長!”周薇笑嘻嘻地望着她。
“怎麼?”周鵲總覺得,她這三妹每次出現都沒好事。
“走,去幫我挑嫁衣!”周薇攬住周鵲的手臂,一臉親昵道。
“昨兒不是剛挑過。”周鵲嘴巴抗拒,腳下卻很配合地跟了過去。
衣閣裡,燭火通明,隔着窗棂可見一道纖瘦身影。
“有人在裡面?”周鵲側目看向周薇。
周薇靜靜笑着,拉她進屋:“進去再說。”
房門合上,楚蘭嬌從紗簾後面走了出來。
“楚小姐?”周鵲輕輕瞪了一眼周薇,她怎麼把楚蘭嬌帶到自己這兒來?這要是讓楚千羽知道了那還得了?
“别怪周薇,是我求她帶我來的。”楚蘭嬌雙眼緊緊注視着周鵲,眼底藏着一絲喜悅和腼腆。
“你們快聊,我出去守着。”周薇識趣地退了出去。
“周鵲,我這兩日聽說了不少風言風語,他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周家和太子要出事?”楚蘭嬌眼圈微微泛紅,面露關切。
“聖心難測,眼下周家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多謝楚小姐特意走這一趟,但日後不必再來,免得受到牽連。”周鵲溫聲提醒道。
“可那晚明明羨王進了宮,為何都說是陛下的意思?”楚蘭嬌擰眉,面露不解。
周鵲一怔,急忙轉頭看向楚蘭嬌,眼底滿是震色:“你确定?他那晚進宮了?”
“我确定,聖上改遺诏的前天夜裡,天很冷,那晚正是兄長值守,我夜裡給他送了裘衣,正巧碰上羨王進宮。”
周鵲指尖發涼,若真是如此,那楚千羽撒謊了?
“周鵲,我不知兄長近來到底遇見了什麼事,他對周家的态度變得十分怪異,從前他一直都是中立的,我很怕他會做出什麼對周家不利的事來!”
“周鵲,若是兄長真的做了什麼,也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遷怒于他。”
楚蘭嬌滿眼懇求地看着她。
四下安靜至極,靜的隻剩下燭火燃燒的細微爆鳴聲。
周鵲抿了抿唇,擡眸處,燭光在她的眼中閃爍如寶石:“若你大哥當真倒向羨王,那你今日便不該出現在此。”
“可我不想看見你們站在對立面,周家有周薇、有你,你們任何人有事我都會傷心。”楚蘭嬌一臉真誠地望着她。
周鵲竟一時無言以對。
“周鵲,你一定有辦法能解決的,對嗎?”
大廈将傾,非人力能改變。
周鵲輕輕吐了口氣:“楚小姐的好意,周鵲明白了,今日之事還請楚小姐切勿外傳。”
楚蘭嬌緩緩點頭:“好,我記住了!”
周薇連夜送走了楚蘭嬌,周鵲則是心事重重地去了青梅院裡。
青梅見主子愁容不展,并不多問,立刻命人去打洗澡水。
“主子自打回京,不曾來過我這兒,近日想必是累壞了吧。”青梅輕聲上前,柔軟的手指覆上周鵲的太陽穴,一圈一圈地按壓。
周鵲雙眼微合:“最近風月樓查得緊,你們行事小心點。”
青梅動作一頓,笑了笑:“看來主子去樓裡看過了,羨王的确盯得緊,卑職已下令讓她們先收手。”
周鵲勾了勾唇:“看來厲恺箫這個明面上的傀儡還有點用,至少吸引了羨王的注意。”
周鵲太累了,沐浴完後,青梅點上一盤安神香,周鵲便很快入眠了。
……
一夜過去,周鵲神清氣爽地出了門。
途經宮門時,周鵲碰上了剛剛點卯的楚千羽。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周鵲也不知自己怎麼就惹了這人不快,面對楚千羽這個新敵,她也實在覺得有些冤枉。
她都沒怪他撒謊,他瞪她做什麼?
“少将軍!”周鵲壓着心底不快,上前禮貌寒暄。
楚千羽側過頭去,像是刻意不想理她。
周鵲:“……”
“少将軍,有些話還是攤開了說的好,遮遮掩掩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為。”周鵲譏诮地笑看着他。
楚千羽像是被什麼刺中一般,凜冽的眸子瞬間望向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你心裡清楚,不想讓旁人聽見,就跟我來。”周鵲轉身,不緊不慢地走到角樓下。
“想說什麼快說,我還有公務要忙。”楚千羽看了眼宮門口的守衛,沉聲催促道。
“那晚羨王來過,對吧?”她緊緊注視着他,不容錯過一絲半縷的破綻。
楚千羽眼神閃爍,須臾間,又恢複從容:“沒有。”
周鵲冷笑:“好,第二個問題,楚家何時倒向了羨王?”
楚千羽目光堅定地視向前方:“楚家從未倒向任何一方。”
“第三個問題,你是何時倒向羨王的?”周鵲眯了眯眼,這也是她一直想問的。
楚千羽咬了咬牙,憤憤望向周鵲:“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周家都做了什麼?”
周鵲眸光微微閃動,忽然沉默。
“看來你不知道?”楚千羽嘲諷地笑了笑,“周康嶽聯合兵部官員,貪污糧草辎重,緻使前線将士補給匮乏,饑寒交迫,戰力銳減。”
“若非那日我親去景山,在後山發現大量囤積的糧草辎重,我都不知位高權重的侍中大人竟然是個妄圖造反的逆賊!”
什麼景山?什麼後山?
那日馬球場上,楚蘭嬌縱馬離開,而她和江賦臣及時趕到将人救下,卻遲遲不見楚千羽的蹤影。
原來他壓根不是迷路,而是趁機去後山查驗此事!
周鵲倒吸了口涼氣:“原來從那時便……”
“前線将士抛頭顱灑熱血,而他卻在背後貪污弄權,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坐在那個位置!”楚千羽眉目凜冽,看向周鵲的眼神裡充滿鄙夷。
周鵲嗤笑:“是啊,他的确不配,可你楚千羽為一己洩憤,公然打破朝堂制衡,你又高明到哪裡去?”
“你親手将這場争鬥推向一個萬劫不複的地步,而你想要的公正呢?得到了嗎?”
“蹭!”利劍冒着寒光,忽然出鞘。
冰冷的利刃逼入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