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
周鵲提着糕點盒子坐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前行。
昨日來的匆忙,又值夜晚,周鵲隻聽曹興講述,卻不得親眼一見。
這會兒周鵲得空,便令車夫帶她在附近轉了一圈,這縣城不大但街坊間熱鬧繁榮,漁産豐富。
縣城位于一片相對開闊的平地上,四周山巒環伺,城門朝南,官道通山道,道路兩旁連接村落,其縣域内河流貫穿,河道兩岸皆是農田。
若不遇淹水季,此地風景宜人,十分富饒。
馬車在縣衙門前停下,周鵲擱下手中糕點,起身進到衙門。
曹興一早備好卷宗,周鵲攜同僚迅速翻閱起來。
紀深道:“當地村民不願遷居?給錢也不走?可有找當地鄉紳交涉?”
“找過,陳家盤踞當地多年,在村民中說話也是頗有分量,我找陳家說過多次,陳家态度很好,但不見有效果。”曹興一臉無奈。
周鵲擰了擰眉:“态度好也不見得能辦事,這些地方上的勢力最喜歡欺上瞞下。包括那小孩口中的村長,也十分奇怪,你得空安排他來見我。”
“這沒問題,下官這就去辦。”
“動靜小點,别把村民吓到。”周鵲又不放心地叮囑。
一個上午的時間,周鵲一行人将漣溪村的卷宗看了個七八。
轉眼間就到了午膳時間,聞着外面香噴噴的飯菜香,周鵲肚子開始咕咕叫。
她早上早膳吃得少,路上也隻墊了兩口糕點,眼下的确是該餓了。
她擡頭看向四周,同僚們也都是盼着下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唯獨一旁的江賦臣垂首看的認真。
“都先用膳,下午繼續。”周鵲話音落下,衆人這才擱下手頭事務,各自退離。
“小江大人看什麼這般細緻?竟是連吃飯都顧不上了!”周鵲知道江賦臣無需在她面前表功,能吸引他注意的,定是與公務相關。
她走近,淡淡的酸梅香襲來,令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清甜。
“小周大人請看!”江賦臣攤開卷宗。
周鵲湊近,女子白皙細膩的脖頸半顯露,帶着淡淡酸梅香,似勾人心魄。
江賦臣下意識地倒吸口氣,喉嚨卻不受控制地滾動起來。
“河神的傳說?”周鵲一回頭,撞上江賦臣漆黑如墨的眼眸。
她下意識地朝一側讓去。
江賦臣勾了勾唇,緩聲道:“早幾年淹水,漣溪村首當其沖,幾乎年年有百姓淹死,久而久之有了河神的傳說。”
“但有意思的是,從今年新政下達以來,并未發過大水,卻接連淹死了兩三個村民。”
“再結合傳說,我想村民不願配合新政的想法,便也說得過去。”
周鵲将江賦臣手中的卷宗拿起來,仔細看起來。
四下變得十分安靜,江賦臣捧着手裡熱氣袅袅的茶盞,耳邊時而傳來遠處街道上喧嚣的人聲。
周鵲很快将前面幾年有關河神的卷宗全部找了出來,又分了一部分給江賦臣。
江賦臣看着眼前忽然堆出來的厚厚卷宗,不疾不徐地問向周鵲:“不吃飯?”
“人命關天,從新政出來到現在已經死了三條命,若不弄清楚原委,後面還會死人,尤其是咱們這兩日剛到,他們尚未來得及反應,真要等到出了事鬧起來,朝廷會很被動!”
周鵲說的有理,江賦臣沒什麼可反駁的,隻輕歎一聲,拿起案上卷宗便翻看起來。
晌午很快過去,紀深一行人酒足飯飽,還睡了個舒服的午覺,這才優哉遊哉地回到衙門。
一行人剛進門,就看見周鵲和江賦臣眼前堆着的一摞厚厚卷宗。
“二位來這麼早?”
“二位大人壓根沒出過衙門,可不是趕早呢!”門外衙役插了一嘴。
“沒走?”紀深詫異,從來都是見上頭喝茶,下面人忙的人仰馬翻,還沒見過上頭人廢寝忘食,下面人睡大覺的,這讓一向以嚴謹自稱的紀深感到十分慚愧。
這會兒周鵲已經看的差不多,她合上卷宗,起身吩咐:“你們留下繼續看,我有事先出趟門!”
紀深此刻心裡對周鵲肅然起敬,十分順從地應下。
周鵲走至江賦臣身側,見他正優哉遊哉地吃着茶點,見周鵲看向他,他又客氣地遞了一塊給她:“吃點再走?”
周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吃什麼吃?你跟我一起!”
江賦臣倉促丢下手裡的糕餅,被周鵲強行拉走。
“小周大人……”
“周大人……”
“周鵲!”
江賦臣被她拉着走過廊道,穿過照壁,幾次喚她周鵲都假意沒聽見,直至江賦臣反手将她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