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恩很快收拾掉了地上的魚蝦,其餘人都已回去,江賦臣卻仍舊形色淡定地站在一旁,盯着周鵲的厚氅。
周鵲被他看的不太自在:“小江大人看什麼呢?”
江賦臣收回目光,臉上浮現爽朗笑意:“夜深,周大人小心着涼。”
周鵲臉色一沉:“不勞操心。”
江賦臣走了有一會兒,青梅的人方才匆匆趕到。
周鵲扶額坐在榻上:“幹嘛去了?”
“屬下該死!屬下……找江家護衛幹了一架!”看到眼前小暗衛臉上的兩塊青斑,周鵲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是主子說可以揍他們!”小暗衛連忙擡頭,兩隻眼睛瞪得溜圓。
周鵲無話可說,耐着性子道:“今夜不準再幹架!”
“是!”小暗衛低頭,爽快應下,想了想,又問,“但若是他們主動來挑釁,我幹還是不幹?”
周鵲輕輕吐了口氣,皮笑肉不笑:“他們再敢來,你來找我!”
我去把江賦臣給幹了!
“好!”
周鵲揮揮手,小暗衛一溜煙兒飛出了窗外。
……
客棧裡的動靜很快傳到了曹興的耳朵裡,吓得他一夜沒睡好。
次日一早天一亮,他便候在了周鵲樓下的大堂。
昨兒夜裡出了那樣的事,曹興作為縣令,首當其沖擔下個怠慢之責。
其他同行的官員也因此事一夜不得好眠,生怕半夜窗外再鑽進來什麼人,也沒人說過澤豐縣的治安和民風竟是如此。
周鵲倒是睡得很沉,一覺睡到了天亮。
房門敞開,周鵲嘴裡叼着根齒木,看了眼樓下的曹興,側頭朝東恩招了招手:“去給曹大人備早膳,别把人熬壞了,誰來幫咱們辦事?”
“是。”
周鵲刷完牙,漱了口,就見江賦臣開門走了出來。
“小江大人,早啊!”她取了錦帕,擦了擦嘴角,擡步和江賦臣肩并肩下樓去。
曹興眼下哪有胃口吃東西?可因為是周鵲的意思,曹興不敢不吃,眼下見到二人下樓,立刻丢下筷子上前行禮。
江賦臣笑着卻一聲不吭,置身事外地坐到了桌案前。
“曹大人快快坐下,此事乃是意外,本官自不會怪你!”周鵲端的一副好商量的和善做派。
曹興見狀不由得松了口氣,跟着周鵲坐下,口中振振有詞:“此賊下官定派人嚴查,給小周大人一個交代。”
“曹大人不用費力了,小江大人已為你代勞。”周鵲擡眸對上一旁靜靜喝茶的江賦臣。
江賦臣動作一頓,溫和的眼眸浮上笑意:“小周大人何出此言?”
“昨夜出動護衛,小江大人不會一點收獲都沒有吧?”
“昨夜那小黑,是你放出去的?”江賦臣擱下茶盞,笑着反問。
坐在中間的曹興聽着一頭霧水,怎麼個事兒?誰是小黑?
周鵲勾了勾唇角:“小江大人,人呢?”
江賦臣的護衛平時不動,除非得了命令,昨晚小暗衛會在附近碰上他們,定是江賦臣有了授意,以江賦臣的行事,應付小暗衛的是一波人,勢必會再留一波人在客棧護他安全。
刺客就這麼闖進來,他的人不會沒有察覺,所以他們是眼睜睜地看着刺客進來,又看着他出去。
刺客眼下定在江賦臣手裡,他想自己查,可周鵲偏不讓。
江賦臣的确是帶了不少護衛随行,可澤豐縣縣令曹興卻是周鵲的人,周鵲想找出刺客,江賦臣攔不住。
江賦臣笑着歎息一聲,眼中似有惋惜:“本想給小周大人一個驚喜,沒想到大人慧眼,這就發現了。”
言畢,江賦臣雙手擊掌,兩個護衛押着個衣衫破舊的小孩走了進來。
“刺客是個孩子?江大人會不會弄錯?”曹興詫異道。
“沒錯,刺客正是個孩子。”周鵲站起身,走到那小孩面前。
小孩衣衫雖舊,面頰雙手都很幹淨,并不像是街邊乞讨的流民。
“為何半夜翻窗?可知按大順例律,諸夜無故入人家者,笞四十,諸竊盜,得财達五匹徒一年。①”
小孩似被吓到,下意識往後退縮:“我……我沒有偷盜,我就是想吓吓你!”
“大膽!朝廷命官豈是你這黃口小兒能冒犯的!”曹興怒聲呵斥。
周鵲擡手,示意曹興閉嘴。
“吓我?”周鵲輕笑,手指輕戳小孩的腦袋,“好大的膽子!你爹娘可知曉你昨夜之事?”
小孩有些急了:“不可告訴娘,娘說不聽話的孩子,河神半夜會去找他!”
“那你吓唬本官,所求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