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垂落,酥酥麻麻地掃過江賦臣根骨分明的指節。
周鵲容顔生的好,當下更是平添幾分風流韻味,有種雌雄莫辨的绮麗美感。
江賦臣瞳孔緊縮,目光停留在那根飄落于他手心的紅色發帶。
“沒事吧?”男人的聲音如暖玉般溫和,呼吸近乎打在她的側臉。
“多謝!”周鵲從他手裡抽走發帶,在東恩的攙扶下進了客棧。
江賦臣留在原地,從馬車裡翻出了一個銀累絲香囊,轉而遞給江楊:“收好了。”
“這不是小周大人不要的香囊嗎?您還留着呢?”江楊不解。
江賦臣勾了勾唇:“棄之可惜!”
一群人趕了一天路,眼下也是累得不想動彈,周鵲就更不用說了。
江賦臣氣定神閑地走進大堂,有條不紊地點菜,安排住宿,付錢再吩咐店小二幫忙搬行李。
忙完一切,他又不緊不慢地坐到了周鵲對面的長凳上,等着開飯。
回憶一路走來,除卻中毒當晚,周鵲并未見過江賦臣半分頹靡之态,仿佛永遠不會累,也永遠不會有什麼能打亂他的節奏,自始至終都是優雅從容甚至漠然。
出公務帶上江賦臣這個戶部侍郎,就好比帶了個錢袋子,幾乎無需周鵲額外掏腰包,這約莫是周鵲能想到的自我安慰的最好理由。
飯菜很快上來,大家夥趕路了一天,早已饑腸辘辘,飯桌上無一人說話,皆是碗筷碰撞的吃飯聲。
周鵲胃口不好,吃了小半碗飯便要上樓休息。
“我讓廚房熬了羹湯,晚些時候他們給你送去。”江賦臣望着周鵲的背影,她腰身清瘦,繡竹的長衫襯得她整個人單薄如紙。
周鵲側過頭,微微颔首,這才在東恩的攙扶下上了樓。
“主子平日很少出遠門,這次為了太子也是豁出去了,主子再忍忍,明兒就到了澤豐縣了。”東恩瞧着周鵲這副樣子,也是心疼不已。
周鵲女兒身,平日在京城有人前後腳跟着伺候并不覺得有什麼,而今出這趟遠門,行路颠簸勉強還能受得,可再加上長時間束胸和月事,幾件事加在一處便有些吃不消。
周鵲坐在榻上:“東恩你先出去吧,今晚都不必再來打攪。”
“可一會兒江大人還給您備了羹湯。”
“讓他們放在門口,我自會去取。”周鵲扶額,整個人靠着案幾不想動彈。
東恩點頭應下:“主子若有什麼需要,立刻喚我!”
東恩退下後,周鵲起身反鎖了門栓,走進内室褪下外衫,再一圈圈解開了身上的束胸。
“呼!”她長舒了口氣,有種壓在胸口的大山被挪去的舒坦。
她剛換好寬松的衫衣,窗戶便被人輕輕敲響,兩短一長,是青梅。
“進!”
窗戶被打開,風聲順着窗口吹進,帶起絲絲涼意。
周鵲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被褥。
“這是大人前幾日換洗好的貼身衣物,昨日那套屬下打算到了澤豐縣再清洗,路上着實不便,大人再等兩日。”
“不急,我随行衣物充足。”
青梅蹙着眉在周鵲身前蹲下,眼底充滿憂慮:“大人氣色不好,可是這兩日累着了?”
“無妨,還能忍受。”
“我去幫大人把華春請來看看。”
“不用,你的行迹暫時不宜暴露。”
青梅起身:“那屬下去幫你沖個暖焐子,您暖暖身子也好受些。”
周鵲默然點頭,算是應允。青梅走出内室,去取暖焐子。
“什麼人在裡面?有刺客!”就在這時,東恩的聲音忽然響起,帶着幾分急切。
青梅慌張地回到裡屋。
“快走,别讓東恩發現你。”周鵲沉聲吩咐。
青梅也顧不得許多,翻身出了窗外。
與此同時,東恩帶人一腳踹開了房門:“主子你沒事吧?”
“沒事。”她一邊說着,一邊将手邊的裹胸拖進被褥裡。
東恩這動靜鬧得不小,很快吸引來其他同僚,衆人紛紛圍在門外不敢進來。
東恩入内轉了一圈,沒再瞧見任何人影,一臉茫然地撓頭:“難不成大晚上見鬼了?”
“我看你是白天坐車把腦子颠壞了。”周鵲沒好氣地攏了攏身上的被褥,自始至終沒下過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