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抵達小鎮時,月已上中天,一行人尋一客棧留宿。
幾個官員在大堂裡坐下來,準備用晚膳,畢竟也趕了一天路,大夥兒都想吃口熱乎的。
周鵲以身子不适為由婉拒。
衆人見周鵲臉色泛白,便也不再勉強,各自表達了關切之意,便目送其進屋去。
車隊有個戶部的人在,這待遇就是不同往日,住的是上等房,吃的也是當地的特色美味。
衆人酒足飯飽,紛紛對江賦臣表達謝意後,方才回屋。
“要小的說,這小周大人還真是心眼多,知曉您要随行,竟然提前出發而不告知,這不是故意針對您嗎?幸好咱們在工部有眼線。”江楊跟随江賦臣身邊,一路上樓。
江賦臣走至周鵲門外,思及方才那張泛白的俏臉,回身吩咐:“吩咐廚房,送一碗清粥上樓。”
……
此刻周鵲正無精打采地躺在矮榻上,手裡捧着暖焐子貼于腹部,額頭細密的汗絲不斷沁出。
一襲黑衣的青梅翻窗入内,滿臉擔憂地看向周鵲。
“這鎮上醫館不多見,我從郎中那兒要了幾張藥貼,這就給主子敷上。”
青梅一邊給周鵲貼藥,一邊溫聲道:“平日裡府上應有盡有,倒不曾教主子受過這月事的罪,而今出門在外一切從簡,苦了主子了。”
藥貼敷上,周鵲躺着緩了一會兒,等藥效起來:“應是早上出門受涼了,不礙事。”
“明早出門,主子得多穿些,這山多水多,荒郊野地,不比京城。”
說話間,周鵲感覺腹部漸漸好轉,約莫是藥起了作用。
她長舒口氣,整個人終于恢複些許氣力。
她剛要起身,房門突然敲響。
“誰?”
“是我!”男人溫潤如玉的嗓音,隔着房門響起。
周鵲看了眼青梅,青梅會意地退到了裡屋。
周鵲起身,扶着腰緩緩走上前。
房門打開,江賦臣手捧清粥小菜,靜靜立在廊道裡,四下安靜,衆人皆已入屋就寝。
“生了病還不吃東西,小周大人以為這裡是名醫遍地的京城嗎?”江賦臣徑直往裡走,乍一看二人不像是政敵,倒像是相識多年的舊友。
“多謝!”周鵲扶着腰在桌前坐下。
江賦臣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她,目光無意間瞥見其身後内室的一抹人影,又見此刻周鵲扶腰的動作,不由得令人遐想。
晃神的功夫,原本伸出去的手又自然地收回來。
周鵲撲了個空,整個人重重地撞在桌延上。
沉悶的撞擊過後,空氣有片刻的安靜,江賦臣的手适時地扶上她的胳膊:“大人生着病,還這般心急。”
周鵲:“……”
她耐着性子坐下來,默默喝着碗裡的粥。
江賦臣手支着下颔看她吃,抛卻舊仇不談,周鵲的确是個十足十的美人胚子,連吃東西也賞心悅目。
“不怕我下毒?”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周鵲動作頓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死人:“你很無聊?”
“有點,畢竟小周大人出門辦差還要攜美姬,在下自歎不如。”江賦臣眼底笑意似含譏諷。
周鵲沒搭話,認真地喝粥,畢竟是真的有些餓了,方才疼的厲害吃不下,這會兒稍有好轉便覺胃口大開。
她吃完将碗遞給江賦臣:“去給我再盛一碗。”
江賦臣頓了一下:“你拿我當下人使?”
“不是你自己湊上來的嗎?”周鵲也不客氣。
江賦臣輕笑一聲,臉上的神色透着玩味,沉默片刻,他又似沒脾氣地站起身,拿着碗出門去。
周鵲走入内屋,催促青梅:“你先走吧,免得讓他看見你起疑。”
“可江賦臣他……”
“放心,他不敢胡來。”
青梅沒有再多言,飛身翻出了窗外,風從外面呼呼灌進來,透着絲縷涼意。
周鵲順手合上窗棂,拿起一旁的暖焐子塞入小腹中。
江賦臣回來的快,手裡端着一大碗熱粥,他輕瞥了眼裡屋,不動聲色道:“人走了?”
周鵲擡步上前,拿起勺子往碗裡舀粥:“江大人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走戶部公賬,自不會虧待五髒廟,這家的烤魚很是不錯,可惜小周大人沒機會品嘗。”
周鵲聽着聽着,頓覺碗裡的粥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