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裡,溫暖的床前,雍乾雨聽官衍講了很多有關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官衍說他喜歡吃學校門口那幾家流動小攤的東西,但是因為雍衛是醫生,隻能纏着他在放學後偷偷摸摸地吃。什麼關東煮,方便面,炸雞柳,他通通嘗了個遍。
不過就算是慣犯,也會有失手的時候——有回忘了把嘴角邊辣椒面擦幹淨,正好被雍衛撞上。
于是他倆都被接受了“愛的教育”——一個是因為吃垃圾食品,另一個是因為包庇罪行。
小時候的他存不住錢,喜歡什麼就買什麼。某天碰見了顆自己特别喜歡的籃球,花光所有零花錢買了下來,藏在了同班同學家裡。誰知道那個同學不小心把球弄丢了,急的他回家就哇哇大哭,最後……
“最後還是方姨聽說了事情原委,又重新買了顆一模一樣的給你,你這才罷休。”兩人肩碰肩靠在床上,隻開了床頭櫃上的小台燈。雍乾雨聽了一會兒,又把頭放在了旁邊這人的肩膀上,不時吐槽兩句,覺得小時候的生活真是豐富多彩。
“我小時候這麼傻的嗎?”喃喃自語拌在夜色裡,愛人的耳邊,顯得暧昧又日常。
“不傻。”零零落落講了很多事兒,雍乾雨聽的專注。那個夢似乎是一個引子,再通過官衍的話語,一連串的回憶如同落潮後的岩石,一塊連着一塊,在腦海裡浮現。
“好可愛。”
“可愛?你再說一遍?”雍乾雨皺起了眉頭,偏過頭盯着官衍,眼神帶着威脅的意味,反而激起這人的笑聲。
不輕不重地錘了面前人一錘,雍乾雨忽然覺得光聊天也沒什麼意思,擡手碰了碰官衍,腦子裡念頭一轉:“要不咱們看個電影?”
官衍沒說話,拿起遙控闆開了電視,微擡了擡頭,問雍乾雨想看什麼,順便把滑落下去的被子拉了上來,生怕這家夥興緻一來,把被子一掀。
等會兒又要感冒了。
“嘶,我想看那個《一條狗的使命》。一直沒看但是據說很好看。”
“嗯。”
“不過這時候應該抱着一隻小泰迪才對……”雍乾雨撇了撇嘴。
電影稀疏又平常,一如現在的他們。
是多年不曾感受到的溫馨,如同小小台燈投來的暖色的光。
“你的微信名是什麼意思?”電影裡的主角小狗奔跑在尋找主人的路上,雍乾雨的聲音很小,嘟囔着問了旁邊人一嘴。
“辭去忘記。”
辭去,忘記。雍乾雨眉毛一挑,迎上了旁邊人溫柔的目光。
“我覺得你應該懂。”
“懂啊,”雍乾雨清了清嗓子,表情十分驕傲,“咱可是正兒八經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學生好吧。”
被壓亂的頭發被溫暖的手摸得毛茸茸,在電影畫面的渲染下變得五顔六色,“這不就實現了嗎?”
雍乾雨聲音很低,兩腿在被子裡拱了拱,以便尋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官衍身上:“今晚你給我講了這麼多,我真覺得我記起來很多。”
“都會實現的。”
雍乾雨一向認為自己不是很樂觀的人,凡事都喜歡預測最壞結果,以便确保自己能接受最終的事實。他不是個喜歡把未來無限期望挂在嘴邊的人。
但如果有個人,早在你不知情的時候,就已經許下了對你的期許呢?
雍乾雨覺得,他會想讓這份期許再遛一點,直至成真。
時間一分一秒過,電影走到了盡頭。幕後工作人員的名單一長串,映在兩人的眸子裡。
“想睡了?”官衍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困意,聲音放輕。肩上人的眼睛已經不住地耷拉下來,腦袋越來越沉重,像要墜向黑洞。
“嗯……”弓着的腿上擱着手機,屏幕亮起,已經是第二天。哈欠突如其來,眼睛裡朦胧了一層水汽,模糊了光線。
“睡吧。”被子一蓋,房間陷入黑暗。雍乾雨隻覺得自己仿佛被溫暖包圍,沉沉睡去。
夜很深,也很平靜。房間的門被輕聲打開,門外人隻是站立了幾秒,悄聲離去。留下閃爍了片刻的光影和門被關上後低聲的幾句交談。
【恭喜使用者雍乾雨成功逃出内心世界。】
墜入夢境裡,沉沉睡着,雍乾雨并沒有聽見。不過自然是有人聽見系統播報的這條消息。
翌日醒來時,雍乾雨睜眼反應了幾秒,才想起這是誰的房間。整個房間被白色填滿,又因窗外的日光而被染上了一層亮色。
醒來後在床上坐了會兒,待到意識徹底回歸身體,雍乾雨這才下了床。
一如小時候的日常生活,同官衍出來溜達覓食,街道那邊行過賣糍粑的人的時候,雍乾雨才意識到了這點。
于是也就随了自己的心意,拉着人過了馬路去了街道對面,花了六塊錢買了四十個糍粑。兩人一人一半,就權當早飯下肚。
“昨晚上我好像迷迷糊糊聽到什麼聲音,感覺是……”腮幫子嚼着糍粑,腳步一邁就往公園走去,似乎是重複了千百遍的習慣動作。随便找了個樹下的闆凳坐着,準備認認真真把早飯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