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裡,暖色的光從頭頂撒下,潮濕的綠色鋪了一地,蔓延到牆上。
于是一巷子都是他最喜歡的那雙眼睛的顔色。
沒有别人,隻有兩個男孩子,立在一方小天地,挨的很近。
體溫還在升高,不知道是因為他是不是真的感冒,還是窺探了那個晚上他們在小巷子裡的那個吻。
破開迷霧,勾起暧昧的,溫馨的,日常的回憶。
[Smeraldo:在家嗎?]
[Smeraldo:我都想起來了。]
[Smeraldo:能來找你嗎?]
[官:當然能。]
“诶,小雨,去哪兒啊?這麼大晚上還跑出去。”
根本顧不上回答方筝的問題,飛速穿好鞋就開了門:“我去找我忘了的那個人!”
老天似乎也眷顧他,出了小區,一輛閃着綠色“空車”标識的出租車就開了過來。街對面飄過來燒烤的香味兒,雍乾雨上車報了地名,系好安全帶後,才發現,自己的心早就狂跳不止。
撲通撲通,撞的他生疼。
但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現過。
一顆心,會因為一個人而瘋狂跳動,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裡沖出來似的。
如果說方才回憶都被包裹在塑料膜裡,那個吻就是一道忽至的光,以萬鈞之勢,極高的溫度融化了薄膜。刹那間,回憶一道道襲來。也是那一瞬,眼淚其實就已滑了下來。
擡手抹去淚水,雍乾雨深吸了幾口氣試圖保持平靜。
車行進隧洞,刺眼的暖色光襲來,不止是讓他适應即将到來的黑暗,也讓他回憶起了暖色身影在他回憶裡随處可見——小巷裡的,奶奶家的,家裡的,寝室的。
暖色的光似乎和官衍這個人完全綁定——他就是闖進雍乾雨生活裡的一道光。
隧洞盡頭,暖色光再次襲來。仿佛編織了一個夢,一個由溫暖和回憶交織的夢。
夜色下,路旁的建築熄着燈,一派死寂。但雍乾雨知道,白天這裡會很熱鬧,永遠充斥着歡聲笑語與無憂無慮——因為這裡是他和官衍共同呆了六年的小學。
車行過鬧市,在車水馬龍中穿梭。城市的霓虹燈絢麗多彩,從玻璃外投出視線,落到他的臉上。
又經行高架橋,稀稀疏疏的爬山虎隻好攀住橋墩的最底部,掙紮着想要往上繼續攀爬。但雍乾雨知道,夏日裡的它們是最亮麗的風景線,綠色浸染眼底,生機勃勃。
“那是……”車還沒停下,前方路燈下已經站了道身影。明明隔了那麼遠,可那雙翠色眸子仿佛已經刻進了他的腦海,一絲一毫,清晰可見。
沒管司機還坐在車上尚未離開,雍乾雨迎着風飛奔而去,一頭撞進官衍的懷裡。
原來這個冬天不冷啊。
一個人的懷抱可以那麼溫暖。
上升的體溫在這個懷抱裡隻會感到溫暖,燈光下,寒風裡,他們就這麼相擁而立。
“官衍。”
“嗯?”
“我喜歡你。”
頭頂傳來笑聲,一隻手将雍乾雨凍僵了的手揣進自己的外套包裡。暖和的一方小天地藏着兩個人牽起的手,也藏着兩個少年無需再用言語分說的愛意。
“我也喜歡你。”
一個吻落在了頭頂上,是輕柔又美好的。暖色的光投下欣慰的目光,似乎格外欣慰。
它永遠是他們最佳的見證人。
“外面很冷,回去再說,行嗎?”
“好。”
“怎麼這麼黑啊,官叔叔他們呢?”按下開關時,雍乾雨不太适應驟然亮起的燈,眯了眯眼睛。
官衍從鞋櫃裡找了一雙拖鞋,蹲下來擺在他面前,穿好後雍乾雨随同他直接進了卧室,也沒在客廳停留。
官衍的卧室很簡單,極簡風格,入目幾乎是白色和黑色。窗台上擺放着幾盆君子蘭,隻不過不是開花的時節,隻郁郁蔥蔥的葉片在随風晃蕩。
“這個君子蘭是以前你家裡的那盆嗎?”雍乾雨捏了捏葉片,蹲下來擡起頭看着官衍。
官衍笑笑,摸了摸他的頭:“就是那盆,你記起來了?”
“不多,但是記起來了一些。”
雍乾雨站起身來,雙手直接繞過官衍的脖子,伏在他肩頭,低聲說:
“你給我講講小時候的事兒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