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就好了……”

此後的每一句，都以“如果”開頭，不知道是在反問自己，還是在質疑自己，總之沒有答案。

或許在那些第二人格接管他身體的時刻，白浦有過片刻的安甯，有過片刻的休息。

日記本上的字迹原本是秀氣的，但緊跟着目光掃過的下面這條，忽然就換了種風格——潦草又張狂，根本不受邊框的約束：

“我在。”

“繼續說啊～”

哪怕隻是簡單的文字，雍乾雨也能一眼看出來這是現在這具身體裡呆着的第二人格寫下的。這次的回複似乎是一次契機，本子前半部分發黃的紙張充斥着兩種風格迥異的字體——是自己在與自己對話。

寒風吹進這個房間，激得雍乾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微微向官衍的方向靠了靠，脖子上套着的圍巾被擁入溫暖的懷抱裡。不知不覺中，圍巾的主人距離那個懷抱越來越近，終究還是跌落進了溫暖。

雍乾雨看的出神，但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字迹之間，竟莫名給他一種……

談戀愛的感覺？

說不上來，隻是作為一個漢語言牛馬對于文字的敏感性，畢竟他是母胎單身，沒經曆這事兒，隻能是胡亂猜測。

不知這個坐在地上的家夥看到了什麼，又受了什麼刺激，忽的把手中本子紙頁飛快地翻動，再也顧不上憐惜，沒等雍乾雨看個清楚，嘩啦啦的聲音響過——是最近的日記。

“我有句話想對你說，可以嗎？”

“說呗，怕什麼。”

“我覺得我很快就要離開了。但是……”

“我愛你。”

什……什麼？！

沒有任何預警，突如其來的三個字直接撞上了雍乾雨的心，沒再向下看，隻是睜大了雙眼，臉上浮現出絲毫不相信的表情。扭頭盯着旁邊的人，意思很是明顯——這就是你說的答案……？

“水仙，”跌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後頸又被某個家夥輕輕捏了捏，溫熱的吐息裹挾着冰冷的白氣打在耳邊，“聽說過嗎？”

“聽說過。”作為資深的小說迷，這種設定他當然聽說過，但他……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微微皺了皺眉，隻覺得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摸了摸下巴，驚訝過後又陷入了思考：

“所以他的心結應該是……再也不出現的原本人格？”略作思考，雍乾雨擡頭看着頂上的官衍，絲毫沒覺得現在的姿勢有什麼不對勁，試探着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官衍沒吱聲，隻是笑了笑，倒是活久見的系統給出了答複：

【使用者雍乾雨當前主線任務進度為：50%】

哦。那看來是沒錯了。

老式挂鐘的聲音在延續，再次轉過頭看了看呆愣着的白浦，雍乾雨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兒：消化後這人的戀愛事情，忽然有了點兒想法——就像談了場紙上戀愛，但相愛的雙方永遠無法見面。

或許隻有在時空錯位裡，才有一絲相見的可能性。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存在，這家夥應該會是最高興的那個吧。

這樣就可以……

談戀愛？

怎麼這個詞用在這裡這麼不對呢……？

“要出去嗎？”經身後人這麼一提醒，雍乾雨才恍惚意識到自己似乎……

是在思政課上進入内心世界的？

“我去，趕緊回去，咱們兩個都進來了，要是抽到我倆回答問題怎麼辦？！”

伴随着官衍的笑聲，熟悉的白光再次刺入瞳孔，眼睛一閉一睜又坐回了熟悉的教室。

隻是冷冷清清。

“我去，人呢？”雍乾雨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空間裡，冬日裡難得一見的陽光從身後的窗戶奔赴而來，灑滿了整個空間。

兩個人的影子被投射到相隔不遠的黑闆上，一個腦袋放在了另一人的肩上，顯得親密又暧昧。

雍乾雨猛的坐了起來，頭一轉手一指眉毛一挑就開始質問起隔壁的人來：“問你話呢，他們……”

“你先回答的我的問題。”

“你對兩個男生談戀愛，很反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