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如意先跳下車,伸手扶謝初柔。
清涼寺建在半山腰,古樹參天,确實比城中涼爽許多。
謝初柔深吸一口氣,感覺胸口的悶熱消散了不少。
“小姐,其實殿下讓您出來散散心,也是怕您一直待在府中悶壞了,昨日一直大雨,今日就剛好天晴了,這樣出來走走,小姐您的心情或許都會變好呢!”
“如意,你去安排一下,一會兒上香。”謝初柔吩咐道。
如意應聲而去。
謝初柔獨自站在寺前的石階上,望着遠處連綿的青山,心情難得舒暢。
“這不是謝家五丫頭嗎?”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謝初柔轉身,看到高若挽着一位白發老婦人的手臂,正朝她走來。
那老婦人目光如刀,謝初柔之前就曾見過一次了,正是高老太君。
謝初柔心頭一緊,連忙行禮:“見過高老公夫人,高小姐。”
高老太君冷哼一聲:“太子府的人,老身可受不起這禮。”
高若假意勸道:“祖母,五小姐也是好意。”
“好意?”高老太君冷笑,“若不是她,太子怎會遲遲不給你名分?本來約定好的婚事又怎會一拖再拖?”
謝初柔垂眸不語。
她知道此時辯解隻會火上澆油。
高若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故作大度地說:“五小姐也是來上香的吧?不如一起?”
謝初柔正想婉拒,高老太君已經邁步向前:“走吧,估計這丫頭是不會給你這個面子的。”
高老太君連太子的名号都搬出來了,無奈之下,她隻得跟上。
她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
大殿内香火缭繞,幾位僧人正在誦經。
高老太君跪在蒲團上,虔誠地拜了三拜。
高若緊随其後,還不忘回頭給謝初柔一個挑釁的眼神。
輪到謝初柔時,她剛跪下,突然感覺蒲團下有什麼東西硌得膝蓋生疼。
她悄悄掀開一角,發現下面竟藏着幾顆尖銳的小石子。
“五小姐怎麼不拜?難道是看不起這寺廟?”高若冷冷道。
謝初柔直接走到了高若的蒲團面前,微微一笑。
“高小姐馬上要成為當今的太子妃了,那自然是有無上榮耀的,初柔也想沾沾這福氣,高小姐不會不肯吧?”
高若皺着眉,既想反駁又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隻能自己忍氣吞聲。
上完香,三人走出大殿。
高若突然提議:“祖母,寺後的荷花池開得正好,我們去看看吧?”
高老太君點頭同意,又看向謝初柔:“你也一起來。”
謝初柔知道拒絕不得,隻得跟上。
荷花池建在山崖邊,四周欄杆低矮,池水幽深。
“五小姐,你看那朵荷花多美。隻不過荷花終究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不似那些俗氣的花朵,隻知道一味的攀附權貴。”
謝初柔盯着荷花,眼裡卻浮現出沈執羨的面孔,尤其是那雙清澈又幽暗的雙眸,一時牽住了她的思緒。
高若指着池中央一朵粉荷,突然抓住謝初柔的手腕,“五小姐,我們走近些看吧!”
謝初柔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高若拽向池邊。
她感覺高若的手勁大得驚人,幾乎要将她推下池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從假山後閃出,一把拉住了謝初柔的另一隻手臂。
“小心!”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謝初柔轉頭,看到沈執羨那張帶着擔憂的臉。
他什麼時候跟來的?
高若見狀,立刻松開手,裝作驚慌的樣子:“五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差點掉下去了!”
高老太君眯起眼睛,打量着突然出現的沈執羨:“這位是……”
沈執羨松開謝初柔,恭敬行禮:“在下沈執羨,路過此地,見這位小姐險些落水,冒昧出手相助。”
“多管閑事。”
高老太君冷哼一聲,拉着高若轉身離去。
待兩人走遠,謝初柔才長舒一口氣:“你怎麼在這裡?”
沈執羨笑道:“我恰好在附近辦事,看到你的馬車,就跟着來了。”
謝初柔不信:“哪有這麼巧的事?”
沈執羨眨眨眼:“或許,是我們有緣?”
謝初柔臉一紅。
沈執羨站在原地,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送你回去吧,免得她們再找你麻煩。”
謝初柔搖頭:“不必了,如意應該快回來了,而且,我們這樣被人看到不好。”
沈執羨眼神瞬間落寞了下去,理解地點頭:“那你自己小心。”
說完,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樹林中。
謝初柔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情緒。
她搖搖頭,将這奇怪的感覺壓下。
休息的片刻,如意喋喋不休地說着聽來的趣事,謝初柔卻心不在焉。
她坐在禅房裡,卻不時望向窗外,似乎在尋找什麼。
“小姐,您怎麼了?”如意終于發現她的異常。
謝初柔收回目光:“沒什麼,隻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