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來,謝初柔就有些心不在焉。
連趙青瀾來看她,她也沒有那麼上心了。
這讓趙青瀾有些驚訝,“怎麼,最近沒休息好嗎?”
謝初柔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多謝殿下關心,隻是天氣炎熱,有些倦怠。”
趙青瀾點點頭:“既如此,那你好好休息。”
謝初柔還以為趙青瀾會問及原因,結果他什麼也沒問,暗自松了口氣。
可是連着幾天,太子府的人都在準備新衣裳,将各處裝扮一新。
謝初柔就猜到了,這是要迎高若進門了。
所以,趙青瀾這幾天連續來她這裡,也是為了要安撫她的心情,不至于到時候鬧起來場面過于難堪。
謝初柔一直盯着院子裡的裝扮看,如意跟在一旁,連忙開口:“小姐,如夢給您新培育的花松了土,不然您去瞧瞧,免得有錯漏。”
她面容平靜,完全沒有一絲波瀾。
“如夢做事,我放心。”
接着,她又道:“這裡布置得這麼隆重,太子殿下打算把她安排到哪裡住?”
如意其實有些心疼謝初柔,忙安慰她:“小姐,其實殿下心裡有你的。隻不過,這高家是皇後娘娘親自點頭的,殿下他也有難處的。”
謝初柔搖搖頭,“如意,你不必說了,我都已經明白了。”
她太了解趙青瀾了,若真在意一個人,那必然不會讓那個人受半分委屈的。
她來太子府這麼久了,趙青瀾從未在這裡留宿過一次。
僅僅是因為高若,他便從未破例。
果然,當晚趙青瀾來了她房裡,神色如常,卻隻字提高若的事。
謝初柔靜靜看着他,忽然開口:“殿下,高小姐入府的日子定了嗎?”
趙青瀾動作一頓,擡眼看她,眸色深沉:“你聽說了?”
她笑了笑:“府裡上下都在準備,我想不知道也難。”
趙青瀾沉默片刻,終于道:“兩個月後。”
謝初柔點點頭,語氣平靜:“那妾身提前恭喜殿下了。”
趙青瀾皺眉,伸手想握她的手:“初柔,你明白的,這是不得已……”
她輕輕避開,垂眸道:“妾身明白。”
趙青瀾的手僵在半空,最終收回,語氣淡了幾分:“你好好休息。”
他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謝初柔看着關上的門,終于紅了眼眶。
趙青瀾離開後,謝初柔在房間裡呆坐了許久。
窗外月色朦胧,景色正美。
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哪裡還有當初入府時的靈動模樣?
“小姐,該用晚膳了。”
如意在門外輕聲提醒。
“我不餓。”
謝初柔搖搖頭,忽然站起身,“我想出去走走。”
如意連忙跟上:“奴婢陪您一起。”
“不必了。”謝初柔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随手拿起一件素色披風,獨自出了院子。
太子府熱熱鬧鬧,歡聲笑語,謝初柔避開人群,沿着偏僻的小路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後門。
守門的侍衛認得她,恭敬行禮:“良媛要出府?”
謝初柔遲疑片刻,點了點頭:“我去街上買些繡線,很快就回來。”
出了太子府,江陵城的夜市剛剛開始熱鬧。
叫賣聲、談笑聲此起彼伏,謝初柔卻覺得這些聲音離自己很遠。
她漫無目的地走着,直到一陣清冽的酒香飄入鼻尖。
“姐姐?”
一個溫潤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謝初柔轉身,看到沈執羨站在一家酒肆門前,手中執着一把折扇,眉目如畫。
平日裡見慣了他青袍的樣子,今夜他換了身深灰色長袍,還有些沒太認出來。
“是你啊。”謝初柔聲音有些哽咽。
沈執羨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收起折扇走近幾步:“這麼晚了,你怎麼獨自在外?多危險啊?”
“隻是……出來散心。”
謝初柔低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
沈執羨沉默片刻,忽然道:“正巧我新得了一壇江南來的桂花釀,你可願賞光品嘗?我的别院就在不遠處。”
謝初柔本欲拒絕,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或許是她太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又或許是她實在不想回到那個馬上要塞進另一個女人來的太子府。
沈執羨的别院不大,卻布置得極為雅緻。
竹林掩映間,一盞盞素紗燈籠散發出柔和的光。
他在涼亭中擺好酒菜,為謝初柔斟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