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臨正好開了新的啤酒,拉環勾到一半,就被他喊住:“我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你劃呢,你怎麼喝那麼多?”
祈臨一愣,這才發現自己桌上都有四個空罐了。
他壓根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喝。
“你這是……怎麼了?”杜彬看着他,“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祈臨忽然一擺手,“我有點不太舒服。”
杜彬到底還是最懂他的,替他開口。
胡黎把他們送到門外:“本來還想組第二局的,那你們回家的時候小心點啊,我看祈哥喝了不少呢。”
“知道,有我呢。”杜彬陪着祈臨就往路邊停着的車走。
雖然喝了酒,但祈臨身形平穩神色平靜,上了車之後就安靜坐在窗邊。
他向來内斂,隻要不說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車停在出租屋樓下,杜彬本來想把他送上樓,被拒絕了。
“你早點回去吧。”祈臨說,“我都到家門口了,還有什麼不行的。”
杜彬嗯了一聲,又擡頭看了一眼,現在是十點,二樓漆黑一片。
陳末野居然還沒回來。
見他上樓,杜彬才招招手:“那我走了啊。”
祈臨嗯了一聲。
樓梯沒開燈,他摸出手機打算照明,屏幕卻自己亮了起來。
是一條信息閃入。
9月31日 19:05
[廚房殺手×滅口對象√:這幾天有事。]
祈臨站在原地,也許是酒意上頭,他的視線微微恍惚了一下。
信息上的内容,簡短卻莫名的熟悉。
仿佛這些天的偶然親近隻是假象,他們又回到了最開始生疏的那段時間。
他又要不回來了麼?
深呼吸的時候,他聞到了很淡的酒精的味道,意識松懈之後,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了出來。
他低頭,沒回消息,又打了輛車。
半個小時後,他站在了之前撞見陳末野“兼職”的那條酒吧街上。
然而酒意上頭多半導緻沖動的結果,祈臨看着眼前的燈紅酒綠,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陳末野在哪。
看吧,他其實就沒有想象着了解陳末野。
夜風垂在臉上,加劇了酒後的眩暈和燥熱,祈臨繞了兩圈,最後停在了一處江邊。
休閑歇腳的遮陽傘和座位很眼熟,祈臨上次就是在這裡找到陳末野的。
陳末野當時和一個男人在說話,他頭腦一熱就沖出來,把人拽回了家。
那天晚上他以為自己和陳末野其實熟了一些。
祈臨慢步走到江邊,站在了上次陳末野停過的地方。
江邊的夜風好像帶了點水汽,撲過臉時把眼睫吹得濕漉漉的,祈臨偏過頭想躲,卻倏然聽到口袋裡的動靜。
他揉了揉眼睛,拿出電話,看到屏幕上的備注時又怔了一下。
——陳末野。
他故作鎮定地點了接通,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祈臨覺得自己被酒堵住了嗓子。
半晌,是陳末野先開口,一如既往溫沉的嗓音:“回家了沒。”
祈臨嘴唇抿了一下:“沒。”
“還在外面玩麼?”陳末野說,“信息也沒回。”
“……沒看到。”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也許是酒精作祟,祈臨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很慢,無論是自己的回答,還是陳末野的提問。
他摸了摸鼻尖,覺得臉上有些涼,垂眸看向江面時,又有些輕微的恍惚。
在這意志力薄弱的瞬間,他說了句清醒時絕不會出口的話——
“你來接我的話,就回。”
嗓音又低又悶,帶着孩子氣的郁郁寡歡。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
祈臨看了一會兒,慢慢地把電話從耳邊放下,指尖落到“挂斷”上。
将要觸及,陳末野的聲音響起:“我不是拿不出手麼?”
和中午一模一樣的話,語調卻截然不同。
祈臨的指尖忽然蜷起。
半晌,他趴在扶欄上,嗓音摻着自暴自棄的狼狽:“如果你真的是我哥的話……就不會拿不出手了。”
“嗯。”陳末野應了。
在祈臨滞怔的間隙,又問:“所以,我什麼時候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