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睡覺慢條斯理地說道:“孫菩提和吳鷹君都說過幾次,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和餘默然都太……”
寒輕白打斷他的話語,說道:“小師兄現在說起這話來,是在指責我嗎?”
羅睡覺被截斷了話,也沒有繼續要将其說完的意思,隻頓了頓,放柔語氣回答寒輕白的問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擔心你,金風細雨樓并非好玩的地方,說是龍潭虎穴也未嘗不可。我猜你可能在金風細雨樓有了認識的朋友,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對方是蘇夢枕的手下還是白愁飛的擁趸。蘇夢枕本就是敵人,姑且不提,白愁飛雖與我們同屬太師麾下,可其人品低劣,道德敗壞,需要小心才是。”
溫火滾依舊冷着臉,心裡卻悄悄松了口氣。
好在羅睡覺隻是知道寒輕白去了金風細雨樓,并不清楚她去哪裡是找誰的。畢竟跟認識的金風細雨樓的人玩和跟蘇夢枕學刀是徹徹底底的兩回事。不過看來還是要叫寒輕白日後小心點,金風細雨樓裡估計有太師的手下,不然羅睡覺沒其他渠道可以打聽到京城中大幫派的消息。
不過他特意來強調白愁飛有多表裡不一多危險這件事情,溫火滾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像來了京城後他們發現原來京華有那麼多美人,那麼多可享受的事情,看得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襯得原來在山中長大的他們像個剛入城的土包子,沒見過世面的傻子。
寒輕白來到京城後,自然也會認識很多人,會有跟她玩得來的、性格很好更寬和的人,也會有更有趣、更出類拔萃的人。
羅睡覺練夢中劍,練成了絕世的劍法,他還如此年輕,自有一番傲氣。他為七絕神劍之首,如有大事,七絕神劍聽他裁決。何況他在蔡京面前得了臉,如今是得太師寵信的紅人。
然而若以尋常眼光評估他的話,有一點他是大大不如白愁飛的。
一來他的右手是廢的,廢得很徹底,即使如今用刀去割也隻會外翻露出灰灰沉沉的筋肉,半點血也不會流出。當年他正是由于手是廢的,所以才練了用腳發劍;二來白愁飛容貌漂亮,膚色白皙,玉樹臨風,颀長挺拔,笑起來還有幾分俏,遠比羅睡覺要更符合世人慣常審美。
要說羅睡覺是顧慮這些,溫火滾相信,但要說他擔心寒輕白在金風細雨樓遭遇什麼不測,那純屬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寒輕白的輕功雖然比不上羅睡覺,可她的刀法早些年便與何難過處于伯仲之間,而何難過常年居于七絕神劍第三位。如今她得了紅袖刀指點,更不同往日,說不定能直逼溫火滾羅睡覺,再成長下去,超越他們也不是問題。
所以隻要不對上紅袖刀,寒輕白即使與金風細雨樓交惡,單從白愁飛的驚神指下全須全尾地逃跑還是綽綽有餘。
如果白愁飛的手下一個兩個都能比得上何難過,越得過寒輕白,那他們七絕神劍也不必受師父吩咐下山來準備大展身手,蔡京也不必特意寄信給七絕劍神請他們出山亦或派徒弟前來了,索性直接由白愁飛一統天下便罷。
寒輕白的語氣冷了下來,她不笑沉下臉的時候神情看上去确實與她的名字有幾分相符,她盯着羅睡覺說道:“你擔心我,那也不可以把别人私下裡的事情拿出來說。雷純跟太師告狀,那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
“而且你覺得我做的不對,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何必在這裡指桑罵槐,含沙射影。何況我去金風細雨樓與否,同師兄和餘師兄又有什麼幹系,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說完這一大通話,寒輕白猛地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不吃飯了?”溫火滾在她身後問她。
“不吃了!氣也氣飽了!”
溫火滾啧了一聲,視線轉回到羅睡覺身上,“你說這些做甚,今天聘了貓回來,小寒正開心着,非要說這些惹她生氣。”
羅睡覺起身,也準備離開。既然寒輕白不在,溫火滾也沒什麼必要留他的飯。他慢悠悠地說道:“那也比日後上當受騙要強,白愁飛如今名聲可比你我要好。”
“不過我剛才說的你最好考慮一下,京城不比廬山,處處波詭雲谲,一不小心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還是要叫她多注意幾分。”
“她自己省得輕重。”溫火滾不耐煩道。
他說這話說的時候有些心虛,覺得這話燙嘴,不過在羅睡覺面前,溫火滾不準備露怯。
羅睡覺隻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算是對溫火滾這話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