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天賦很好,基礎也打得很牢固,隻是沒有人指點她用刀的技巧,叫她的刀使得像個半吊子,刀不是刀,劍不是劍的。既然她有心讨教,又于你有恩,我指點一番也無妨。”
“若是敵人,我也不懼。屆時一分高下便是。”
“何況從她的刀來看,寒姑娘應當也是行事磊落之人,即使為敵,也不屑于偷襲暗算的。”
蘇夢枕話已至此,楊無邪勸無可勸,隻得老生常談,叫他注意身體,聽樹大夫的醫囑多加休息。
“休息?休息不了。”
蘇夢枕沉默一會,恹恹地道:“老二的事,你怎麼看?”
若說寒輕白讨教一事還能叫楊無邪用輕松些的口吻說的話,一旦提及白愁飛,便全然是嚴肅神情。
“謀權篡位,尚在其次。白副樓主似有意依附蔡京,如果連金風細雨樓也歸順蔡京的話,隻怕京城中沒有能與之相抗衡的武林勢力了。”
“也不盡然,不還有諸葛神侯和發夢二黨嗎?”
楊無邪搖了搖頭,對此話并不贊同。
“唇亡齒寒,若繼六分半堂之後,金風細雨樓也投了蔡京,發夢二黨不過市井江湖,如何抵抗得了朝廷命官發号施令。諸葛神侯就算有心阻攔,隻怕也無能為力。”
“我可有虧待他?”
“不曾。公子待他已是優待厚待。”
莫北神受雷損收買,背叛蘇夢枕,正是因為無法忍受自己多年功績卻比不過蘇夢枕迅速提拔白愁飛、王小石二人。他覺得與其落入白愁飛麾下,聽他驅使,不如早點叛了好。
蘇夢枕沉默半晌,開口道:“你看着辦吧,盡量減少樓子裡兄弟們不必要的傷亡。小石頭那裡,随他吧。他本就不喜權勢鬥争,别把他牽扯進來。”
蘇夢枕如何孤高自許,如何心懷大事,又是如何看待他與白愁飛王小石的那段友情,這些都與寒輕白無關,寒輕白隻關心蘇夢枕如何指點她練刀。
蘇夢枕學藝自小寒山派紅袖神尼,神尼使刀,并将自己的紅袖刀傳給了自己的這位大弟子。紅袖刀法在蘇夢枕手中更顯凄豔,被他發揚光大,成就了他夢枕紅袖第一刀的偌大名聲。
他是刀法大家,糾正寒輕白在使刀時的一些錯誤自是輕而易舉。他人雖然說一不二,在金風細雨樓甚至整個京城都知曉蘇夢枕下的決定說出的話絕不會收回,但在刀術上多是提點和實戰,并不多言,隻叫寒輕白自己去領悟感受,吸取改進。
這令寒輕白受益匪淺。
不過跟第一次點到為止不同,蘇夢枕打人是真的很痛,也很嚴厲,跟溫辣霞相比不逞多讓,甚至略勝一籌。
于是每回她去金風細雨樓挨一頓打,然後結束的時候蘇夢枕再告訴她下次可以來挨打的時間和地點。蘇夢枕忙的時候就去金風細雨樓,他方便的時候就去外面。
溫火滾即使一開始不知情,在見過一兩回寒輕白回來後有點蔫又感覺有不少領悟的模樣,他也大概知曉寒輕白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這模樣他太熟悉了,他自己年少時就常常被溫辣霞打,打完還得冥思苦想怎麼精進劍術。
“你去找誰指點武功去了,小寒?瞧你這段時間被打的。”
“蘇夢枕。”
“誰?”溫火滾下意識又問了一遍。
“蘇夢枕,我不是說對他的紅袖刀感興趣嗎,第一次我很快就輸了,後面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開始指點我了。”
“然後你就去了?”
“那可是紅袖刀!再說了,我也沒找楊無邪。”
“……你可真行。”
溫火滾再度感受到了熟悉的頭疼。
他想了想,開口道:“這事你别給别人說,去找蘇夢枕的時候也隐蔽點,要讓小吳和小孫知道了隻怕又要說嘴。最好連小餘也别講。”
“我知道,誰也不告訴,畢竟大家在太師手下讨生活,讓别人知道了師兄會難做。”
溫火滾聽罷,隻覺好氣又好笑,“你還知道會叫我們難做啊。”
“算了,既然已經學了,那就好好學,早點出師打敗蘇夢枕,省得叫你師兄我擔驚受怕。”
寒輕白提出異議,“師兄,你這要求有點高了。拔苗助長是得不到好果實的……等等,師兄你拔劍幹嘛?”
“來,讓我看看你最近學出來的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