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聲淅瀝,腦子如同被鑿開了洞,持續洩洪。
明珂被吵醒了好幾次,頭疼欲裂,勉強睜眼,然而周遭漆黑一片,身下床闆如同泡在水中,濕冷難耐。
她蜷着身體渾渾噩噩繼續睡去,直到門縫露出白光,雨水順着門縫流到室内積成一灘,刹那間天光大白,明珂乍然驚醒。
這是……哪?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原來不是夢嗎?
明珂翻身,腰間隐約作痛。
她自從高中寄宿之後再未睡過硬闆床,熟悉而久違的疼痛感如此真實,使她心中一凜。
靠麼baby,我這是穿越了?
明珂費力坐起,觀察四周環境,判斷當前處境。
這裡大概是間牛棚,四面用鐵片圍着,其中一面挖出三條邊當簡易的門,屋頂則用透明塑料膜包着,看材質工藝這裡應該是現代文明社會——這至少是個安慰人心的好消息。
得出結論的瞬間,頭疼再次發作。
明珂咬牙抽氣,搖晃腦袋,裡面好像有一堆生鏽的破銅爛鐵,又沉又脆,窸窸窣窣地掉鐵鏽。
明珂算是發現了,這穿越後的新腦子有病,一動腦筋就疼,她現在光是默念九九乘法口訣便疼得要命。
一旦放空腦袋,頭疼症狀立刻消失。
這……有點耐人尋味。
“吱呀”一聲,外頭傳來動靜。
有人走動,腳步踩在雨中泥濘裡,濕滑黏膩,來來回回地伴随着男人、女人的叫罵聲。
那是一種明珂從未聽過的語言,不知為何她能聽懂大半,而且感覺非常熟悉。
腳步聲靠近,她眼前的門被人一把推開——原來這門壓根沒鎖,隻是像關雞鴨一樣虛掩着。
“王八羔子醒了不起來幹活,還愣着幹啥?看什麼看?給你宰了喂狗!”
一位黑頭發、麥色皮膚、穿着中世紀挂脖裙的女人沖進來,劈頭蓋臉一陣謾罵,惡狠狠瞪着明珂,令她猝不及防,又見她沒有多大反應,怒沖上去掐她胳膊。
明珂下意識躲閃,那女人變本加厲,掐她身上任何一塊能摸到的肉!
明珂疼極了,身上本就青一塊紫一塊,一碰就疼。眼見無處可躲,她嘴一咧,沖着女人的手發狠咬去!
“啊啊啊——賤人!我打死你!”
女人憤怒地慘叫着,另一隻手揮着厚重的巴掌甩來!
腦袋“嗡”地一聲,明珂被拍得耳鳴,嘴裡仍然死死咬着,舌尖嘗到了血腥。
“啪——啪——啪——”
“松口!我打死你!打死你個王八羔子!小比崽子!賤貨!松口!我打死你!狼心狗肺的賤人!賠錢貨!”
臉被胳膊肘狠狠一撞,明珂嘴裡挂着一塊肉,被撞倒在鏽迹斑斑的鐵皮牆頭。
她擡起臉,濕亂的發絲下,一雙陰沉的眸子漾起異樣的光,唇角上揚。
女人有些被吓到,下一秒明珂朝她啐了一口,血色肉塊噴她身上,滾了一路血迹,落入水窪。
女人瞪大了眼,怒火中燒,她沖上去一陣拳打腳踢,嘴裡盡是污穢之詞!
“我今天必須打死你!狗窩裡賤貨!地溝裡的畜生!”
“……”
同一時間,屋裡竄進來其他人,男人拿棍子抽明珂,女人們嬉皮笑臉看熱鬧,有人上去幫忙按着明珂,也有人朝她吐口水。
“打死她!這賤貨今天敢咬人,留不得了!”女人情緒激動,雙手發抖,按着血流不止的傷口,往地上啐了一口。
“難道不是你先打她?”更為年輕的女孩幽幽說,“兔子急了也咬人,你當她是一輩子的傻子,任你打罵?”
“她以前從來不這樣,今天這是撞了邪!王八羔子,咬了我這麼大一塊肉!我非得弄死她!”
“你弄死她我弄死你!”抽棍子的男人忽然咆哮,七嘴八舌同時安靜下來,神情讪讪。
“你養的王八羔子,一個比一個沒用,打死這個還有哪個?誰給我賺錢?你給我賺錢?靠什麼?乞讨嗎?就你這副模樣出去乞讨都沒人願意施舍!”
女人低着頭挨罵,旁邊女孩們忍不住笑出聲,女人當即罵過去:“笑什麼笑?!一群賠錢貨!”
“我呸!”
“我打死你!沒大沒小的東西!”
“呸!老幺雞,臭婆娘,你以為你還打得過我?你以為我跟這傻子一樣挨打不吭聲?有種來試試!”
男人怒喝:“閉嘴!沒你的事!昨晚接了幾個?以為偷懶我看不出來?今天不準吃飯!”
“還有你們,晚上接不到客都不準吃飯!”
女孩們垂頭喪氣離開,那老鸨一樣的女人弄來紗布包紮傷口,瞪了明珂一眼,跟男人說:“小賤人咬得真狠,這玩意養不熟,得早點處理了。”
男人:“怎麼處理?你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