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陸機不要讓李見山與豈濁見面，為此他已經把人帶到了觀衆席。

“可以嗎？！”低落的李見山明顯高興起來，“我遠遠地看一眼就好，免得刺激到他，人魚的防備心很強，根據你之前給我的資料，他手上有五條人命，不過如果能見上一面，即便是受點傷也是值得的。”

陸機剝了支棒棒糖塞到他手裡免得他說太多的話，兩人穿過坐得稀稀拉拉的觀衆席一同往地下室走去。

李見山含着荔枝味的棒棒糖跟在陸機身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放輕了腳步，陸機是擔心事情敗露，李見山是怕驚擾了人魚。

波光蕩漾的水面上沒有人魚的影子，陸機示意李見山扒在門後露出雙眼睛鬼鬼祟祟地看，自己走了進去。

“濁哥，來配合一下，走劇情啦。”陸機拘了把水往前潑，試圖引起水面下那抹粉色的注意。

豈濁緩慢的地睜開眼，把抱在身前的粉尾巴扔開，這具身體有太多軟弱的壞習慣，防備心又低，隻要他稍微不注意，就會無意識地被控制着做一些傻乎乎的事。

隻是海豚人魚的軀殼過于虛弱，很難一直保持清醒，連帶豈濁的意識也一同混沌。

李見山遠遠看去，水池裡的漣漪更大了一些，随後梁逸身前的石台上出現了一隻寬大的手掌，嘩啦一聲，人魚撐出水面，目光卻直直地望向門口。

被發現了，陸機在心裡歎了口氣，現在的李見山不過是一個npc，他費那麼大勁做這些簡直是昏了頭。

陸機把手背到身後動了動手掌示意李見山離開這裡，人魚卻掌心朝上伸出修長的食指朝他勾了勾。

“咳，他就是過來看看，還要趕末班車，讓他走吧。”陸機對着人魚說，話裡卻是提醒李見山不要過來，暗示人魚的危險特質，偏偏低估了大學生的心理素質。

“哇，這不是人類的交流手勢嗎？梁哥是你教他的嗎？他叫我過去哎！好神奇！”李見山立馬把那五具屍體抛之腦後，絲毫沒想過自己會成為第六具。他把人魚的招呼當作善意的問候，屁颠屁颠小跑到人魚面前。

陸機不能做得太明顯，更不能大喊一聲你别過來。而豈濁在潛意識裡半預定了陸機，也就放松了對人魚的控制，隻要海豚人魚不做一些嚴重違反自己原則行為，就順者海豚人魚的本意當npc。

“哇，你好漂亮！你好我叫李見山，你知道山嗎？”李見山邊說邊比劃，怕人魚聽不懂半跪下來用食指在水池裡沾了點水，在地上畫了座山，陸機見他沒有提救助的事松了口氣。

人魚并不抗拒李見山，或許善意在動物眼中是可見的，就像有人會吸引貓貓狗狗，而有人不受小動物待見。

“你喜歡這個徽章嗎？我可以送給你，你想要哪一個？”

陸機杵在邊上像個第三者，心裡竟然奇異地有點泛酸，像老婆跟别人好了一樣。

這情緒來得絲毫沒有道理，他親自促成了這次見面，陸機斷定酸味來自梁逸。

“我的名字，李……見……山……”

“李，我寫給你看，這樣……木，子……”

“對！是這樣！”

梁逸的日記裡并沒有寫李見山與人魚是否見面，根據兩個殼子的反應應該是見了。

按照梁逸後面對人魚安危的上心程度，他應該會答應李見山的提議才是，是什麼讓人魚沒有成功放歸，是老闆阻止還是救助失敗？

老闆是個黑心肝，他絕對不會放棄人魚這棵搖錢樹。死亡證明上簽着梁逸的名字，而工作交接單上梁逸也簽了名，梁逸是在人魚死後主動離職。

那麼可以見得梁逸并沒有背着老闆放歸人魚，而是讓人魚死在了馬戲團裡，也沒有救助失敗這一說。

陸機在李見山哄孩子似的背景聲裡抓到一點頭緒，按照他的猜測，隻要拖着耗死人魚就行，他之前用來拒絕放歸的理由十分合理。

直到天蒙蒙亮，李見山留下了三個徽章才走人，陸機把它們裝到密封袋裡。人魚身體本來就差，熬得精神有點恍惚，把徽章當寶貝似得攥在手裡沉進了水底。

陸機吃了點零食打着哈欠進了休息室，梁逸的身體有些扛不住這麼熬。

半睡半醒間陸機似乎聽到了輕微的簌簌聲，他試圖睜開眼睛卻被魇住了一般無法動彈，但意識無比清醒。

門被輕輕打開，人魚的雙眼在夜裡發着瑩瑩的光，一雙粉色的瞳孔像兩顆漂亮的夜明珠，望向床上的人時飽含眷戀。

他熟練地從門背後拿下一條柔軟的大浴巾，把自己身上的水仔細擦幹淨，頭發花了點時間，确認不會冰到床上的人後放輕動作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