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豈濁放任自己沉到了池底,人造海水雖然不及真正的深海卻也讓他難得地松懈下來,他已經太久沒有用自己舒适的形态生存,以至于被這軀殼設定的意識控制了主導權去親近人類。
池底光暈晃動,豈濁擺動了下比自己孱弱數倍的粉尾巴,考慮起陸機的死活。
平心而論陸機膽大聰明下手也黑,C級低了點,但作為失序者這不在考慮範圍内。雖然豈濁變成了貓旁觀陸機使用避谶,但也無法判定陸機就是失序者。
畢竟舉家從1區退居21區後陸機的父母還是難逃一死。作為C級守序者窩囊藏拙也算合理。豈濁懷疑的依據是過于熟悉。
失序者對失序者的熟悉
但要确定陸機是不是守序者還是得扒他衣服看看,豈濁皺了下眉,心情矛盾。
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挖到的陸機這号人,智商和身體沒毛病,言行輕佻按下不表,但掐着脖子都能硬,還弄得自己一身熱牛奶味。
那雙修長勁韌的手摩挲貓毛撫摸敏感爪墊的餘韻難以忽略,從沒有人像陸機一樣揉.弄過他,這對于鮮少與人有肢體接觸的豈濁來說過于出格。
把陸機帶回去或許會因為騷擾同事被告上法庭,但放出去被亥洛茵的人撿了更是麻煩。陸機極有可能被喂異能到S級,變成他們手中狡猾鋒利放浪形骸的刀,畢竟亥洛茵向來強者至上,律法對S級來說形同虛設。
豈濁張了張手,看着手指中間牽連的蹼被繃到半透明。他想還是得放到自己身邊看着,約束訓誡或掐死都在他可以控制的範圍内。即便自己向來不喜與人有太多接觸。
陸機不知道自己被半預定了,手揣進兜裡時大喜,竟然有部手機,他解開鎖裡面除了幾款單機遊戲外還有個社交軟件。
[A救援-李見山:我大概淩晨兩點到。]
這麼看來時間卡在梁逸聯系救助組織後,來的人姓李,别跟李雲起是堂兄弟,陸機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條捷徑。扒拉他發的朋友圈,了解了下李見山的情況,稚氣未脫的小帥哥男大,怪不得會在動蕩的末世搞海洋救助。
[涼:好的,你認識李雲起嗎?我小時候救過他的命,我欠他三塊錢沒還,他的眼睛跟你長得有點像,你們會不會是親戚。]
[李見山:五服内是沒有的,我問問我爺爺五服外的。]
[涼:多謝,我想把那三塊錢還了。]
[李見山:不客氣。]
捷徑沒走通,等人的空檔老闆來了一趟,從肚子的大小來判斷現在老闆還沒那麼老,他背着手愁眉苦臉地往池子底下張望了一下喊來陸機問:“救助組織怎麼說,能治嗎?多久能表演?”
沒治了,有治我也不會給他治,他死定了。
為了不崩人設,陸機沒說話,垂着眼搖了下頭讷讷說:“要等人來看過。”
“打起精神。”老闆烏紅的嘴角生硬地陷下去一點,拍了兩下陸機的肩膀壓低聲音說,“你不用擔心丢工作,我有門路,人魚還會有的。”
面前這張臉法令紋深,皮肉白而松,像泡在渾濁酒液裡的陳年老參,耷拉的眼皮下眸光卻精明尖銳。
陸機點了下頭,老闆滿意地笑了囑咐道:“不能治盡早跟我說,人魚要活着才有用。”
“我明白了。”陸機垂頭,一副怯懦的模樣,演到老闆踱步出門。如果人魚必須死,他要想辦法讓豈濁死在自己手裡。豈濁那招讓谶兆縮回去的異能他很想要。
馬戲團晚上七點開始營業,陸機拿了個小馬紮坐在水池邊與鴛鴦眼的人魚遙遙對望,見人魚不要上來就開了手機哔啵哔啵地按着消除小遊戲。
“梁逸,魚到了!”熟悉的小王抱着個巨大的快要遮住視線的泡沫箱,顫顫巍巍地走進來。
“噢,謝了。”陸機收了手機去接這不知道兼了多少雜活的倒黴蛋。
“我搬吧,你這小身闆别折了,降溫打氧過來的,還有兩個月亮貝一個帶子,趕緊趁新鮮給它吃吧。”小王側身讓了一下不讓陸機接,但離水池還好幾米就把箱子放下了。
他踮着腳偷雞摸狗似的往裡眺望,幽幽歎息:“哎……你真幸運,老闆看好你,不像我……”小王瞥見梁逸那張破碎感十足的短命樣,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子
全馬戲團的員工都知道人魚沒得治了,梁逸近些日子的狀态活像是奔着殉情去的,這話說得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