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寸一寸黑下來,半圓的球形建築逐漸哄鬧,小王頂着蘑菇頭找他,面上焦急:“林深快起來,還十分鐘你就上場了!”
陸機在員工名冊上登記名是王者。
小王化着小醜妝,嘴裂到後腦勺,有些羨慕地說:“老闆很看重你,把你排在開場,快去吧。”
上場這事陸機熟得不能更熟,即便毫無準備也絲毫不怯,閃耀燈球下他踩着厚實的地毯手心搭在胸口朝觀衆行禮,在歡呼聲裡對着麥克風說:“我和我的搭檔要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
舞台中央擺着一張桌子,桌上餐布潔白。桌腳邊放着幾百斤的石闆。
陸機把小貓仰面朝上擺到小桌子上,遠遠看過去像一滴小墨點,在振奮人心的口哨裡他掏出壓縮餅幹完整地拆出來放到小貓胸口,順手把渣子扔進嘴裡,瞥見貓尾巴蓋着小鈴铛不由笑了一下,語氣打飄:“是個男孩子呢。”
“什麼東西,就給我看這?”
“下台!”
“滾下去!”
陸機擡手表示别急:“刺激的來了。”他單手拎起大錘,這鐵錘比頭還大,一錘下去黑貓和餅幹剛好能壓成餡餅。
老闆滿意地點了下頭,果然沒看錯人,新員工挺能調動觀衆情緒,小王張着嘴全神貫注地偷師。
聚光燈中心陸機高高舉起錘子,猛地往下砸,在一片驚歎聲裡錘子堪堪落到壓縮餅幹上,餅幹四分五裂撒了黑貓一身。
他及時收了力,笑着問:“刺激嗎?”一瞬間觀衆席上的蜃靈被激怒,竟全長出了光秃秃的尾巴,陷入了癫狂,他們嘴上溢出涎水,喉嚨發出警告的嘶鳴,似乎下一刻就會撲到台上将人分食。
老闆慌忙上台控場緻歉,臉肉顫動:“我保證下一個節目一定精彩,林深會得到教訓,各位稍安勿躁……”
陸機笑着撕了角桌布系在下半張臉上,眼中暗紅的光明滅符篆快速覆上又褪去。小王上前一步攔住來押送陸機的安保人員說:“我去關他,你們留下,觀衆們不太穩定。”
黑貓把身上的碎屑都抖了下去,陸機把它揣進兜裡跟上蘑菇頭。
“你這是做什麼,你被選中可以活下來,就算舍不得搭檔,讓它受點傷也不至于受罰。”蘑菇頭有些不解地說。
“我覺得那樣挺刺激的。”陸機漫不經心地說。蘑菇頭帶他來到黑漆漆的地下室,這裡全是狹小的單間,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熬過今晚,如果今天沒有新員工進來你就安全了,不要再戲耍觀衆了,它們……”蘑菇頭忽然停住。
“它們什麼?”
“總之我們惹不起,你别再亂來。”
不鏽鋼門打開,陸機被關在b區,禁閉室隻有一米寬三米長,連燈也沒有一盞,活像一口棺材。
陸機找了個角落坐下,他猜的沒錯“刺激”是蜃潮的規則之一。剛剛的試探結果證明老闆并不是這處蜃潮的主人,但具體是誰他還沒有頭緒,觀衆的變異形态全都一樣,也不可能是觀衆。
陸機把後腦勺靠在牆壁上思考,蜃潮的主人一定存在變異,陸機原本以為老闆的肥胖是變異,如果違逆老闆的心意等于觸犯蜃潮的規則,那剛剛在他的試探之下,觀衆應該全變成啤酒肚。
但老闆和員工明顯懼怕觀衆,而觀衆直溜溜光秃秃的尾巴像蚯蚓一樣,并不符合。
從今天淩晨到晚上,陸機沒見到長尾巴的人,他回想起辦公桌上的相片。
離職的員工可以排除,陸機腦中靈光一閃,猴子的尾巴跟人十分接近,但按理說猴子屬于馬戲團。
地下室忽然躁動,慘叫和皮鞭的破空聲由遠及近,陸機把貓護到牆角,背對着門口,在鞭子聲裡想通了關竅。
還有第三梯隊,關在地下室的人和動物。與此同時,新的員工拿着名冊,對穿着長風衣的男人說:“沒有他。”
“有誰?”
“大海、大江、香香、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