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腿好長,好辣,好丢臉。
少年人心高氣傲,陸機在拳場上沒輸過嚣張慣了。此時狼狽地跪在讓他腺體失控的男人面前怒火沖心,用力掙了一下,按他以往的經驗,這個力道足以讓身後控制着他的兩人摔個屁股蹲。
但沒有,身前的男人沒有得到回答,看陸機像被捏住翅膀的蝴蝶徒勞掙動,不由皺了下眉。
“沒錯豈哥,這小子就是陸機。”
“濁哥這片就他叫陸機。”
陸機隻掙紮了一下,連着撲騰太難看,他回頭掃過按着他的兩個人,頭小,瘦得像兩杆标槍,不應該啊。
好在腦子裡多出了這個世界的記憶,江濤江浪兩兄弟,C級守序者,被動異能軀體強化。
陸機有點期待地回想自己的——失序者,C級主動異能“避谶”,A、B、S三欄都是空的,避谶技能也是灰的,需要殺死C級激活才能使用,空着的ABS也需要殺人奪取。
失序者是這個世界的異種,因為可以奪取别人的能力被多方忌憚,一般都死得早,出門容易被宰。
冰天雪地裡陸機跪地搜尋前陸機的記憶,關于失序者的部分寥寥,大多來自傳言。
猝然間脖子被掐住,戰術手套緊裹着豈濁長而有力的指節,拇指抵着陸機的下颌迫使他擡頭。
豈濁俊美得有些妖異,茂密下睫的陰影配上冷淡的灰藍眸子在看人時顯出幾分輕蔑,還有那雙上緣尖利、輪廓分明的龍耳,讓他看上去像某種穴居獸類。
據說長這種耳朵的人多為權貴,陸機跪在他面前心想豈濁應該高過C級,但陸機隻能接受跪老婆求婚。跪都跪了,豈濁如果不能當自己的老婆,那就殺了他填技能坑。
風裡有絲香水味,像是纏綿雨夜沾染水汽的“冥府之路”,餘韻卻有寡淡的石楠花氣息,陸機對氣味十分敏感,呼吸亂了一瞬,仰頭對着豈濁的臉愣住。
這味道就像在燭火葳蕤焚着香浮雕漫天的神殿聖池裡自渎。
“鍊環。”豈濁神色不耐地複述了一遍,陸機長着一副反骨仔的相,眼頭尖眼尾挑,離得近了能看到極白的皮膚上有幾顆很淡的雀斑。即便是跪着腰背也很挺拔,薄薄的襯衫勾出利落的身形,眸光在燈下很亮,唇輕抿着,似乎很不爽,像石縫裡折不斷撚不死的野草。
可惜是個軟柿子,誰都能捏一把,豈濁收緊了手指。
“哎别掐,濁哥。”不知是呼吸不暢還是豈濁的味道,陸機有些難受,幹咽一下動了動喉結。脖子上現出幾條銀白光線,遊走着銜接成兩指寬的光圈,豈濁松開手,鍊環的光随着陸機的呼吸明暗翕動。
豈濁能确定找對了人,但他有些失望,陸機很弱,帶上他沒什麼用,連骨氣都隻浮于表面,還沒往死裡掐就叫哥。
“濁哥要去失落洲?我需要帶點東西。”陸機心想名字還挺正氣,啟卓,一聽就是個配角。
“裝什麼蒜你,又想溜吧?還帶東西,哪次不是綁着你去的。”江濤嘲道,他給江浪使了個眼神。
江浪從口袋裡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手铐,麻利地将陸機的兩隻手铐上,然後十分狗腿地把鑰匙交給了豈濁。
手铐是江浪從街上三流情趣店偷來的,21區離守序者基地很遠,破舊落後,沒什麼律法可言。
铐環是粉色的心形金屬,中間黑色的鍊條大概三十厘米,挂着鈴铛以及零碎幾個飾物,陸機見鑰匙落進豈濁手裡并不抗拒,而是站了起來手指勾着鈴铛甩了甩說:“走吧,我先去加件衣服,冷死了。”
“娘炮。”江浪嗤笑。
清脆的鈴铛聲在窄巷裡回響,陸機走在前面,豈濁掃了眼他襯衣上的血迹,頓了一下還是捏着鑰匙跟了上去。
S028星終年暴雪,動物的變異與植被的消亡如不退的暗潮,緩慢蠶食近90%的陸地與海洋。
人類退居安全區,區外的失落洲無法種出作物異化體遍地,但有零星散布的綠洲——蜃潮。
它像黑白默片裡的一截彩色電影,蜃潮裡的“人們”像末世之前一樣“活着”,它們被稱為蜃靈,殺死蜃靈剖出的蜃石能在黑市賣上好價。
而鍊環是失落洲的鑰匙,找前陸機的人多數為了這個來,有了鑰匙才能在失落洲避免異化體的攻擊。
穿過黑燈瞎火的小道,陸機擡腳踹開了花園洋房的門,裡面烏煙瘴氣,王明陽盯着牌餘光帶了他一眼說:“cosplay啊。”
“滾。”陸機擡腳踢翻了矮幾上的廉價酒水。
“吃錯藥了?”王明陽丢了撲克站了起來,其他人都是一副看戲的姿态,之前的陸機從來不敢跟人起沖突。
豈濁進門就看見陸機擰着手铐鍊絞住王明陽的脖子,猛地提膝頂他肚子,王明陽頓時軟倒在地,嘶嘶抽氣。
“陸機過分了啊,都是朋友,别鬧了。”牌桌上有人打圓場。
“你也滾。”
這些人都是21區的渣子,異能雞肋,扒着前陸機吸食他父母留下的遺産。
幾個人還想說什麼,看見面色不善的豈濁紛紛貼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