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預熱，主辦方可能是個野人，或者某種片子的狂熱粉。這場無規則格鬥賽設在地下，監獄風的裝潢，牆壁和門都漏風，水泥地上反着頭頂打下來的刺眼白光。

連椅子都是金屬的，陸機被關在籠子裡，外面男男女女狂熱的呼喊和VIP們隔着籠門的肆意打量讓他有些煩躁。

還有，信息素，陸機按了按隐隐發脹的腺體，他的易感期快到了。

omega香甜誘人的信息素雜糅在一起，在這滿場人潮裡像一根鋒利的針挑動着他的神經。

這味道對alpha來說無異于濺入熱油裡的水，隔壁的籠門哐啷一聲響，代号北極熊的對手往擂台頂上的金屬懸挑台上看去。

兩個omega被關了進去，細瘦的腳踝上扣着長長的腳鐐，一男一女，漂亮而脆弱，精美的面孔上春潮湧動，目光渙散，顯然處在發情期。

看台上亂七八糟的污言穢語和此起彼伏的口哨聲昭示着氣氛已經達到高潮，場子已經熱好。

籠門打開。

北極熊是個外國人，寸頭紅毛，肌肉鼓脹，眼睛發綠，信息素是比香煙更嗆人的雪茄味，因為發情期omega的存在此時濃得割喉嚨。

陸機從包裡掏出一枚針劑毫不猶豫地紮進白得發冷的皮膚，随手在針眼上粘了塊止血貼。

“選手陸機不出所料注射了抑制劑，這在擂台上相當于削掉了一個buff。衆所周知無規則格鬥場上alpha侵略性的信息素是一大利器……”解說言辭激昂。

陸機跨出籠門，臨近的看台上呼聲漫天，甚至蓋過了遠處解說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好帥，陸機老公！！！”

“我要給你生孩子！！！”

“兄弟幹那紅毛！”

“陸機你是世界上最有種的alpha，所以你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

“是白蘭地嗎？”前排的女beta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問。

陸機垂眼朝她笑了一下，嘴角勾出尖尖的鋒，聲線清潤微啞，如玻璃杯裡清爽的冰碳酸飲料：“錯了，重新猜。”

“伏特加！”

“江大白！”

“小村長！”

沒有再回應，陸機利落地上了擂台，場下密密麻麻的人像嗷嗷待哺的鳥獸，不斷張合着暗紅的口腔，發出亢奮到極緻的聲音。

解說cue流程，把話筒遞到北極熊面前，問他有什麼要跟對手說的。

“瘦男孩，我會讓你掉眼淚，你光滑得像omega。”北極熊上下掃視陸機，發出黏糊又粗啞的笑，嗆人的雪茄味像是從肺裡噴灑出來。

“啊，别打臉，疙瘩牛蛙。”陸機退後一步，勾着唇沒什麼所謂地說。

兩人拉開距離，陸機收了笑，修長挺拔的身形似一柄森寒的劍，北極熊雙目泛紅，信息素席卷而來。

陸機偏頭咳了一下，閃過他的直拳，因為omega而爆發的信息素确實能提升力量和速度，但會影響精度與判斷。

北極熊這一下蓄了力，收勢因為慣性遲滞須臾，火紅的頭像醒目的靶，陸機擰身騰空接了一個後擺踢，長腿出勢如鞭，砸在北極熊側頰發出鈍響，對手被這一下踢了個趔趄，陸機毫不猶豫地揮拳補傷。

耳邊的喧嚣退了幹淨，隻剩腳下這方寸之地，陸機聞到了一絲血腥氣，來自北極熊，抿着的唇微微扯起一點，幽深發暗的眸子裡流露出興味。

不同于帶着性意味的信息素，這種純粹的源于力量本身和死亡威脅的氣味更能激發陸機的本能。

壓迫感十足的雪茄味湧入鼻腔，刺痛他的咽喉，卻更激起陸機alpha的暴虐天性，身處上風，卻如困獸，陸機的進攻更加淩厲，直到裁判拖抱住他叫停。

對手像一塊沁着血的抹布，耳膜中屬于自己的心跳逐漸平息，隔着很遠都能聽到賺了賠了的哭嚎，觀衆席上的熾熱如潮水漾開，冷卻了陸機滾沸的血。

解說跨過北極熊嘔在地上的一灘污物，舉起陸機的手高呼：“恭喜陸機，快速ko對手的秘訣是什麼？”

北極熊被擡了下去，陸機掃了一眼擂台上斑駁的血痕，收回視線，内勾外翹的眼彎起，眼尾濃而密的睫毛壓出一片陰影，雙手上纏着的繃帶浸染了深淺不一的紅：“他說要打哭我，我怕疼。”

眼看陸機向場下走去，解說連忙伸手拉住陸機的手腕，拿着話筒的手指了指頂上：“等下，還有一件事，大家都很好奇你究竟喜歡哪款omega，今天的也沒看上嗎？”

陸機的手指屈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掙開，看着鏡頭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唉，我很純情的，還有，我喜歡beta。”

鹿城南盛高中邊上的出租屋裡，陸機燒了一大鍋水，從冰箱冷凍室裡取出兩盒歪七扭八的餃子，他媽齊落霞包的吃完了，隻剩陸機自己捏的醜玩意。

“幹，又被你裝到了，你真喜歡beta啊？”高道成的大臉擠在手機屏幕上，不可思議地說，“小o多好，香香軟軟的，那啥起來還爽。”

陸機把餃子倒進鍋裡，嗯了一聲。

“為啥啊？可以采訪一下不，你這讓多少小o心碎。”

“不為啥，單純不喜歡被春藥控制的感覺。”

“标新立異，嘩衆取寵，裝貨。”

“滾，畜生。”

挂了視頻陸機抽了幾張草稿紙扔到桌上，把一鍋煮得稀碎的餃子湯放到上面用大勺舀着吃。

順手點開自己的話題，最熱的是一條半小時前發起的投票。

——“陸機這種幹淨又能打的a是不是最有種的男人。”

陸機心道什麼鬼問題，順手點了個是，再往下是關于他18歲邦邦硬和大概率是處的分析。

他看得頭皮發麻，快速往下滑，頂上忽然彈出通話請求——齊落霞。

陸機直接按了，用漏勺找了個完整的餃子，還沒吃進嘴裡齊落霞又打了過來。

連續掐了幾個，陸機不耐煩地接起來：“不是叫你别給我打電話嗎？”

“啾啾，他要打死我，你救救我！”齊落霞哭喊着，背景音裡一個男人在打砸東西，嘴裡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