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莫回過神來,看向一旁。
賀言竹正左手捂着右臂膀,臂膀上有一塊皮膚已然被魔氣腐蝕,而那黑霧已經消失無蹤。
賀言竹沖其他幾人吩咐道:“你們趕緊去追。”說到這裡,他涼薄的聲音裡帶着森然的寒意,“若是那魔物還如這般使詐,你們不必客氣。”
幾人看到大師兄受傷,紛紛憋着一股氣,沖魔物追去。
少頃,城隍廟中就隻剩賀言竹和薛莫二人。
薛莫問:“為何救我。”
看着少年黑漆漆的眼睛,賀言竹不動聲色,“沒有為何,換做任何一個人我都會救的。”
薛莫垂下眼眸,看不出神情,“是嗎,不愧是大師兄。”
在心知肚明的兩人面前,這句話裡充滿了嘲諷。
賀言竹泰然自若,假裝沒聽到。
默然半晌,薛莫看向賀言竹手臂上的傷口,“找個醫館醫治一下吧。”
轉換了話題,賀言竹面色稍霁,語氣良好:“這是魔物的魔氣腐蝕所緻,找醫館是沒用的。”
*
賀言竹帶着薛莫進了城中的一家客棧,房間内。
床上的賀言竹正在往手臂上塗抹靈藥,他的手臂傷口處血肉模糊又夾雜着絲絲縷縷的黑氣。
薛莫站在床邊,問道:“塗了這個藥就會好嗎?”
“你以為這是什麼靈丹妙藥嗎?”賀言竹在專心塗藥,等他反應過來,諷刺的話已經脫嘴而出。
如今他做了虧心事,一時間是不太好意思惡劣對待薛莫的,但這嘴諷刺慣了,一時間沒适應過來。
被怼了的薛莫抿了抿唇,“那哪裡有靈丹妙藥?我去找來。”
“......”
賀言竹一噎,這小子。
他轉移話題,準備趕人,“你也不用守着我了,你去找周斯義他們看看情況怎麼樣了。”
薛莫不同意,用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他,“他們幾人足夠了,大師兄為救我受傷,我守着你是應該的。”
得,話題又繞回了賀言竹最不願意的回到的地方。
薛莫的眼睛生的極好,瞳孔黑如墨玉,在光線下顯得十分剔透。
他的睫毛濃密而纖長,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當他認真注視着人的時候,會讓被注視的人有種自己對他而言很重要的錯覺。
但出于心虛,賀言竹隻覺得自己在被這雙眼睛無聲指控。
他歎了口氣,從乾坤袋中拿出神衍仙尊給的劍。
“這把劍你拿着吧,你的劍已經損毀,身為劍修怎麼能沒有劍。”
薛莫似是沒料到這一出,懵然地接過了劍。
此劍劍身漆黑,閃爍着赦人寒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劍。
太玄劍派的弟子們都有自己的劍,有些是感天地之靈氣,凝自身之靈力而成的本命劍,例如賀言竹的芙華劍;有些是去秘境中獲得的機緣劍,例如周斯義的明心劍以及吳潇潇的流光劍;有些是家族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傳承劍,例如沈惜文的秋水劍和夏鉛凡的華墨劍。
薛莫一直沒有自己的劍。
他一直在用的不過是拜托外出曆練的師兄師姐們,從外面劍鋪買回來的凡劍,所以剛剛才被那股黑霧擊碎。
薛莫看這把劍看了很久,似乎很喜歡這把劍。
他揚起嘴角,笑容誠懇,“謝謝大師兄。”
賀言竹變換姿勢,躺在床上,“記得給它取個名字,你出去吧。”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響,賀言竹才放松下來。
今日那黑霧襲來的時候,他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
好在他及時挽回了自己的失誤。
賀言竹躺在床上,任自己被混亂的思緒充斥着。
*
卯時三刻,周斯義幾人帶回了一個壞消息。
“我們親眼看到那魔物進了城主夫人的房間,一刻沒有耽誤我們就跟着進去了。”周斯義坐在桌前,一杯杯灌着茶水,“誰知進了裡面,城主夫人卻說沒有見到什麼黑霧,一副剛被我們驚醒的模樣。”
沈惜文補充:“我們确信短時間内,那魔物不可能逃出去,但搜查了房間,确實沒有找到。”
“當然找不到了,我看那城主夫人就很有問題!”吳潇潇有些氣憤,今日闖進城主夫人房内時,城主夫人的态度并不怎麼好。
賀言竹太陽穴突突地跳着,沒想到那魔物竟然如此狡猾,幾次三番被它逃脫。
夏鉛凡看大師兄臉色難看,有些心虛,“我覺得不是我們的錯,本來我們一路追至城主府,已是十拿九穩的事了,誰知它竟然突然消失在了城主夫人房内。”說着說着他突然有了想法,“其實......城主夫人說不定真有問題呢?”
幾人沉思。
有兩種可能,一是城主夫人包庇魔物,二是城主夫人便是那魔物。
“第二種可能可以排除吧?魔物是妹妹,如果城主夫人是妹妹的話,城中的人怎麼會不認識呢?”吳潇潇推測道。
沈惜文搖搖頭,“不一定,變換形貌之術我們也不是沒學過,說不定城主夫人使了什麼我們看不出來的術法。
賀言竹沉思片刻,緩緩道:“門派中有一法陣,叫尋魔陣,可以找出方圓百裡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