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扶微照舊來到小蓬萊為紀真儀更換符咒。
“聽說昨日廣場上很是熱鬧?”紀真儀半躺在榻上,含笑看着扶微,心裡很感激小師弟的照顧。
她身體尚且虛弱,昨日雖沒有和洗劍峰幾人一同前去,但也聽說了消息。
扶微略去雲樂安拔劍一事不提,将天恒宗與彩雲間打算聯手以及師尊收回問心劍、洗劍峰重回内門等事情一一告訴紀真儀。
紀真儀一向喜歡熱鬧,洗劍峰卻十分清冷,從前她總是到處跑,現在卻不行了。好在養傷這段時間還有扶微時常來同她說話,否則簡直是無趣極了。
“還是回到内門好,單芸說一大早就有飛星樓的管事來送分例,她不知如何處理,便跑來問我。”
内門核心峰頭弟子的待遇和外門自然不同,這不,剛重回内門,飛星樓就派人親自把東西送來了。
洗劍峰人少,從前是翁柏管,翁柏走後來的扶微後來成了洗劍峰弟子,也沒有新招雜役,便由翟亭之分心在管這些事情。
昨日翟亭之帶着受傷的雲樂安去了天音峰,單芸不敢為這種小事去打擾葉霜寒,扶微也沒處理過,她隻好來問紀真儀。
紀真儀在裡面看見了幾件新做的弟子服,這才意識到峰中如今隻有扶微還沒有拿到過正式的洗劍峰弟子服。
扶微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是雜役的身份,被師尊收為小徒弟時,洗劍峰又從内門中除名了,就算是外門,身為洗劍峰弟子也自有傲氣,翟亭之從不曾去領取過外門弟子服。
内門每個峰頭的弟子服都不太相同,洗劍峰的是素白色,樣式簡單大方,除了繡有暗紋之外别無裝飾,十分素雅,符合劍修一貫的低調内斂。
但紀真儀性子風風火火,偏愛紅色,便很少穿,隻有翟亭之代表洗劍峰外出時會穿上。
想到翟亭之,紀真儀神色稍黯,她輕輕摸了摸手裡兩件嶄新的弟子服,又擡眼仔細打量扶微的背影。
她的小師弟身姿纖長秀美,因長年練劍,身形流暢有力,并不細弱,就是瘦了些,踮着腳換高處的符咒時,那腰細得仿佛能被一手掌握。
不過這些弟子服都是高階法衣,内含靈力,冬暖夏涼,十分宜人,不僅能抵禦部分攻擊,還能根據穿着人的身形調整大小,現在雖然摸着寬大了些,但等扶微穿上便合身了。
朝扶微招手示意,紀真儀笑着眨眨眼,“來,快換上給師姐瞧瞧。”
扶微靠近幾步,見紀真儀手裡那兩套衣袍有些眼熟,他作為雜役進入洗劍峰時曾見翟亭之穿過,但洗劍峰離開内門後,便也沒有人穿了。
伸手輕輕撫了撫衣袖和下擺處的劍紋,扶微心中很有幾分高興,仿佛穿上這身衣裳,他就離師尊更近了一些似得。
唇角彎起,扶微伸手摸了摸衣袖上精緻的劍紋,輕聲道:“這是……霜寒劍的劍紋?”
紀真儀倒沒想到他注意的是這個,點頭道:“不錯,如今師尊是峰主,我們的弟子服上自然是師尊的劍紋。”
“好在現在已經重新回到内門了,否則這繡有七道劍紋的弟子服我們還穿不得呢。”
想到昨夜師尊提到了師祖幾句,扶微有些好奇,“那麼師祖擔任峰主時,師尊當時的衣服上是問心劍的劍紋嗎?”
“這倒不是。”
扶微沒想到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一時怔住。
紀真儀入門的時候,葉無咎早已失蹤多年,但她出自蓬萊,小時候也曾聽長輩們提過葉無咎幾句,這位鼎鼎有名的劍修在被問心劍認主之前,另有一柄本命靈劍。
“師祖的劍……”紀真儀努力回想,“好像是叫流雲劍。”
數百年前,葉無咎突然失蹤,他離開洗劍峰前卻沒有帶走神器問心劍,跟随他的就隻有那把流雲劍。
“對!沒錯!”紀真儀肯定地點點頭,“那時師祖被尊為‘流雲劍尊’,隻是後來得了問心劍,神器之名如雷貫耳,流雲之名便也漸漸被大家忘記了。”
“想來師尊還是洗劍峰弟子的時候,衣服上繡的應該便是流雲劍紋了。”
流雲……
扶微齒間咀嚼着這個名字,不知為何,竟覺得有幾分耳熟,他一定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算了,不說了,師尊不喜歡提起師祖,你以後在師尊面前也不要說這些。”紀真儀擺擺手,“快試試衣服,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見紀真儀興緻勃勃,一掃之前的郁色,扶微回過神,依言起身去隔壁房間換衣服。
他剛離開,翟亭之卻過來了。
“師妹……”翟亭之眼下青黑,臉色有些疲倦,望着紀真儀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師妹,你身體可好些了嗎?”
紀真儀臉上的笑容淡了,她定定看着翟亭之,半晌沒說話。
翟亭之臉上尴尬之色一閃而過,他動了動唇,想到昏迷不醒的雲樂安,還是艱難開口道:“師妹,雲師弟他被問心劍的劍氣所傷,你……”
蓬萊島曾有神器聚魂燈和烏金地靈樹,将兩者結合之下可以煉制出蓬萊特有的安魂固靈丹,正适合現在魂體震蕩,無法蘇醒的雲樂安。
有了這丹藥,再結合音修功法逼出劍氣,雲樂安便能早日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