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為了雲樂安……
紀真儀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師兄,你來找我求藥,連句好聽的話都不肯說了嗎?”
便是裝模作樣,也應該多問候幾句吧?這樣迫不及待地提起丹藥,他對自己就連這點耐心都沒有了嗎?
“師姐,我……”
扶微穿着新的弟子服,從隔壁繞過來,未說完的話在見到翟亭之後便停住了,臉上帶着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他看了眼紀真儀,聲音平淡無波地問好,“翟師兄。”
扶微身上穿着的是翟亭之十分熟悉的洗劍峰弟子服,白色袍袖上七道劍紋若隐若現,這衣服素淨利落,卻也有些寡淡,可扶微身姿挺拔,氣質溫和,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熠熠生輝,輕易能讓人生出好感來,正和衣服相襯,十分得宜。
小師弟這般氣質卓然,劍意又得赤霄劍尊認可,怪不得師尊青眼有加,待小師弟比他們都要更親近些。
而小師弟入門一年有餘,自己卻似乎從未好好看過他……
翟亭之一時有些晃神,聽着扶微生疏的聲音,他隻覺得嘴裡發苦,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師弟和師妹都與自己生分了。
天恒宗許多弟子眼裡,和霜寒劍尊的拒人于千裡之外不同,翟亭之待人友好,性情溫和,從來都是值得信任的好師兄形象。他又是洗劍峰大弟子,更是早早結成金丹,天賦出衆,即便是在洗劍峰淪為外門那段時間,也不曾受過什麼冷遇。
可現在,對于洗劍峰他最親近的同門師弟、師妹來說,翟亭之已經不再是從前那位溫柔的大師兄了。
心中怅然,可翟亭之更記挂雲樂安的安危,當下也顧不得耽擱,眼神有些懇求地看向紀真儀。
紀真儀突兀地一笑,聲音嘲弄,“師兄,雲師弟也是我的師弟,我怎麼會見死不救?你這般看着我,我倒是成了個惡師姐了。”
翟亭之慌忙解釋,“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
紀真儀卻不想再聽,她抛出一個丹藥瓶,冷淡道:“一日一顆。”
“師兄,你可以走了。日後沒有重要的事情,便不要再來小蓬萊了。”
翟亭之接過丹藥,面色先是一喜,聽到紀真儀的話,他眼神又暗淡下來,“師妹,就算結不成道侶,難道你我二人一起長大的情誼也都不作數了嗎?”
情誼……
師兄,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們的情誼,便不會這樣對我了……
腰腹處被水魔獸抓傷的地方隐隐作痛起來,紀真儀向後靠在床頭,厭倦地閉上了眼睛。
“翟師兄,師姐傷勢未愈,需要休息,有什麼話日後再說吧。”
一直旁觀的扶微終于開口了,原來翟亭之是為了來找師姐求藥才來的,自己方才居然以為他是來探望師姐的傷勢,真是可笑……
這樣也好,翟亭之如今眼裡隻有雲樂安,師姐看清了,也能早日走出陰影。
長痛不如短痛。
翟亭之也明白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但他一向自诩溫柔妥帖,眼下還要被小師弟提醒,頗有些羞惱。
他看了紀真儀一眼,幹巴巴道:“那師妹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到底是急着去照顧雲樂安,翟亭之匆匆離開了。
他走了之後,紀真儀才睜開眼睛,眼中黯然之色一閃而過。
扶微神情一動,忽然上前幾步,在紀真儀面前張開雙臂緩緩轉了一圈,墨色長發在身後蕩出了好看的弧度,他微笑道:“師姐,我穿着好看嗎?”
紀真儀打起精神,認真看着扶微,奇怪,難道是她的錯覺?
她怎麼覺得小師弟比剛來的時候似乎更好看了,明明五官沒什麼變化,那張瑩白如玉的臉卻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再穿上素白的弟子服,簡直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管他呢!反正她的小師弟就是最好的!
紀真儀摸了摸下巴,笑着誇贊:“好看!果然很适合你,好看極了!”
難得見扶微有幾分活潑的樣子,雖然知道他是為了逗自己,紀真儀仍舊打趣道:“該去給師尊看看才對,師尊一定會喜歡的。”
“……”
扶微頓住,眼神飄忽,師尊會喜歡他這個樣子嗎?
察覺到他的不自在,紀真儀抿嘴一笑,心道扶微什麼樣子師尊都會喜歡的,畢竟他是師尊等了那麼久的小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