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頭埋在雙臂間,扶微許久沒有動作,這時忽然傳來輕微的門窗翻動聲,扶微一驚,卻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利落地翻窗進來。
殷景曜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一轉身,和沒來得及收回獸耳的扶微面面相觑。
“哥,你怎麼會有獸耳?!”
空氣仿佛凝固住了,原本帶着笑容的殷景曜臉色漸漸蒼白起來,沖上前把扶微從地上扶起來,他緊緊盯着扶微頭頂的一雙毛茸茸的耳朵,眼神驚疑不定。
扶微還沒來得及質問他,他倒是先來問扶微了。
運轉靈力收回雙耳,扶微輕輕掙開殷景曜的手,平淡道:“何必驚訝?你不知道我體内的另一邊血脈來自何處嗎?”
殷景曜青白着臉,嘴唇都有些顫抖起來,“是誰!我這就去殺了他!”
究竟是誰讓哥哥動了心?!
扶微皺眉,“你在說什麼?”
努力平複着心中洶湧的殺意,殷景曜意識到,扶微恐怕還不知道獸态化的魅魔意味着什麼。
容夫人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雖然不知道當初扶微和容夫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扶微離開魔神宮之前和容夫人之間的關系越發僵硬一事,殷景曜是清楚的,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扶容才沒來得及将魅魔的成熟期告知扶微。
但母子血脈相連,恐怕容夫人正是感應到了什麼,這才托自己照看哥哥,殷景曜這樣想着。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扶微竟然已經進入了成熟期,莫非他離開西洲、遠走東陸就是因為那個人嗎?
究竟是誰?
水星河?不對,這個人修話多,應當不是哥哥喜歡的類型。
舒沅?他們似乎相識不久,也不太像。
岑津?哥哥待他十分好,但兩人相處更像是朋友……
至于葉霜寒,殷景曜一時沒有想到他身上去。
魔族行事張揚率性,并不在意師徒等身份的束縛,但人修卻十分在意這些。而且扶微如今假扮成了人修,殷景曜下意識覺得,如果扶微喜歡的是葉霜寒,那麼必然不會拜他為師。
這時,殷景曜想到了雲樂安身上的蝶息,他面色一變,莫非是雲樂安?!
越想越覺得就是他,雲樂安雖然為人淺薄,但卻實在美貌,隻比哥哥真實的容貌遜色些罷了,哥哥對他動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可是……
“那雲樂安已經和翟亭之雙修了!哥,你死心吧!”
來不及多想,殷景曜脫口而出,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哥哥?
“什麼?!”
扶微雙眼睜大了些,愕然道:“你說的是真的?”
雖說前世記憶中看到了翟亭之和雲樂安在一起的畫面,但扶微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而且他分明感覺到紀真儀對翟亭之的情意,如果她知道這件事,該有多難過啊。
見扶微沉着臉,殷景曜以為自己猜對了,他咬牙切齒道:“我這就去殺了他!”
初見雲樂安,在他身上感受到扶微留下的蝶息,殷景曜還以為雲樂安是哥哥讨厭的人,所以才用蝶息監視,卻沒想到,如果是哥哥喜歡的人,那麼他用蝶息關注着也順理成章。
扶微簡直莫名其妙,他拉住殷景曜的手臂,“你到底在說什麼?就算雲樂安和翟師兄……又與你何幹?”
殷景曜冷笑一聲,“讓哥對他動心,他該死!”
動心?
扶微氣笑了,“你在想什麼?我怎麼會喜歡雲樂安?”
殷景曜并不相信,還以為扶微是想護着雲樂安。
“如果不是有了心上人,你怎麼會進入成熟期?我都發現他身上的蝶息了,你還想瞞着我?”
“什麼成熟期?你知道些什麼?”扶微意識到不對,他盯着殷景曜的眼睛。
殷景曜頹然道:“容夫人全都告訴我了……”
他将魅魔的成熟期一事告知扶微,末了,還懇求道:“哥,你現在僞裝成人修,本就耗費魔力,你受不住成熟期的,你會死的……”
扶微怔怔地松開了手。
成熟期、愛欲、獸态……
原來和尾巴無關,觊觎師尊的是他自己……
一切都有了解釋,他是個妄圖染指師尊的逆徒,對師尊有着肮髒的心思。
扶微心神俱震,氣血逆行,他張口吐出一大口血,身體軟軟倒下,被殷景曜緊緊扶住。
殷景曜慌了神,“哥、哥你别動氣!”
沒想到哥哥竟然這麼喜歡雲樂安,喜歡到知道雲樂安和其他人雙修而吐血的地步。
忍了忍,殷景曜聲音無比艱澀,“若你實在喜歡,隻要他能愛上你,我可以不殺他……”
扶微垂着頭,望着地上一灘血迹,神情空洞,良久,他扯了扯嘴角,“……不是他。”
“可蝶息……”殷景曜不信。
“蝶息隻是為了掌握他的動态罷了,你不能殺他,他對我還有用。”
扶微面無表情,他擦了擦嘴角,聲音很冷,“如果你想待在這裡,就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聽出其中的警告意味,殷景曜心中難過,但他不敢違逆扶微的意思。
不知怎得,殷景曜莫名覺得,如果他在這件事上插手,哥哥可能再也不會原諒他……
可是讓殷景曜看着扶微因為成熟期而痛苦,他不可能做到。
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哥哥的心上人,并讓那人深愛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