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渝條理清晰分析,他見柏淞沒反應,又強調道:“聽見沒有,你惹他生氣了。”
柏淞沉默片刻,“我說的是我朋友。”
紀渝白了他一眼,“噢,那你朋友老婆沒了。”
柏淞:“……”
柏淞艱難開口, “那你覺得……我朋友哪裡做錯了呢。”
紀渝歎了口氣,“哥,我才17,你問我是不是不太合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二人又走了段路,撞見個商店,紀渝停了腳步,“等等等等,我把身上零錢換一下。”他手上掏出一小沓的零錢,裡頭夾了個信封。
“那信封是?”
“嗯?之前給小苔哥哥幫忙,他給我分的錢,我一直沒看,正好一起換掉。”他拆開信封掏了掏,掏出張整百來,裡頭還附着一張字條。
紀渝掏出字條,“哥,你手機給我打個光,看不清這寫的什麼。”
光束照在字條上,紀渝借着光低頭細看,柏淞也側目,越過紀渝頭頂看清了字條内容。
[紀渝同學,如果學費湊不夠,記得來找我,我幫你一起分擔。一定要去上學^_^]
字條上字迹行雲流水般,極為俊逸灑脫。
紀渝沒理解,他揮了揮字條,“這是什麼意思?豐富人設?小苔哥哥這麼敬業嗎,想這麼全面。”
就算這是沉浸式打工綜藝,楚餘苔也太沉浸了一點。
柏淞腦子閃過上次他在浴室給楚餘苔消毒,兩個人在沒有攝像頭的環境下,楚餘苔也照舊維持着自己的人設,以及連續幾次粉絲來要簽名,他的反應都極為反常……
“哥,小苔哥哥是想我展示給鏡頭看嗎?我是不是應該留下來明天對着鏡頭再開一次信封?”紀渝摸不準楚餘苔這是要做什麼。
“不用,你把字條給我。”柏淞想不通是哪裡不對勁,原先隻是覺得楚餘苔想炒作什麼敬業人設,但這字條卻處處透露着怪異。
這紙條對人設的維持隻起到丁點兒作用,如果想炒這種人設,直接對着鏡頭演豈不是更有效果。
紀渝家境好在娛樂圈也是衆所周知的,當初紀渝出道日,他爸媽微博轉發抽獎就抽了兩百萬,聲勢浩大到路人都知道紀渝是啟歲産業的少東家,哪怕楚餘苔再不問世事,也應當有所耳聞。
更何況,當時紀渝那幾句湊學費的話明顯是玩笑,一個能上《重啟》節目的愛豆,光這節目拿的錢就夠多了,又怎麼會沒錢交學費?
他收下紙條,對紀渝道:“你去拿餐吧,前面左轉就到了,我在這裡等你。”
紀渝走後,柏淞翻開與楚餘苔的聊天框,猶豫許久才發了消息出去。
[柏]:看見了你寫給紀渝的紙條
[柏]:[圖片]
[柏]:你想幫他付學費?你自己不是生活也很拮據嗎。
[moss]:我會賺到錢的,小魚現在已經在休學打工了,他之後上不上學隻憑現在的一念之差,我不希望他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柏淞見上面的“對方正在輸入”斷斷續續顯示了好久,那邊才又發過來消息。
[moss]:這筆錢算我借給小魚的,不需要他付出什麼,等他以後有能力了再還給我就行,我隻是不想他太累。
[柏]:你知道紀渝是做什麼工作的吧?
[moss]:?遊樂場npc
昏暗的巷子裡,柏淞握着手機,幽幽屏幕光線照着他深鎖的眉頭,他緊緊盯着那句“遊樂場npc”,楚餘苔這是……被奪舍了?
[柏]: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moss]:?
[柏]:算了沒什麼,早點睡,晚安
[moss]:晚安,記得塗藥。
柏淞沒有繼續回,他切到了微博,搜索框内輸入了楚餘苔的名字。
如預料中的一樣,先出來的是大篇的黑稿,柏淞劃了幾頁,才從這裡面找到一條粉絲發的視頻。
視頻應該是有些久了,畫質偏低,鏡頭搖晃着,照着酒吧駐唱台上正調整話筒的少年。
楚餘苔那時候還很小,看起來沒成年,穿着極其搞笑的粉色卡通T恤,拍視頻的人也或許就是如此才将鏡頭對準了他。鏡頭拉得極近,整個屏幕内就看着楚餘苔胸口上洗得有些斑駁的兔子晃來晃去。
不可否認的,這粉色T恤在這酒吧确實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柏淞也禁不住輕笑了聲。
鏡頭拍了幾秒,似乎是有些無趣,手晃着要關掉視頻,楚餘苔也正好調好了話筒,坐下清唱了起來。
他唱的是首情歌,曲調溫柔缱绻,方一開口,原本嘈雜的環境霎時間便靜了下來,視頻裡也傳來句“卧槽”聲,原先晃動的手又扶穩了,他又将鏡頭對準了楚餘苔,這時候不是拍那隻可笑的兔子了,鏡頭縮小了些,對上了楚餘苔的臉。
他唱歌時喜歡閉眼睛,原來是那個時候就有的習慣。
柏淞視線在他瘦削的肩膀、手腕上突出的骨節處劃過,瘦得有點吓人。
視頻結束後又自動循環,柏淞接連看了兩遍,才總算将注意力放到了歌曲上。視頻錄得不是很清晰,楚餘苔的聲音透過手機再傳來,略有些失真,夾雜着細微的沙沙聲,卻如同愛人睡前呢喃般。
“哥,你在看小苔哥哥視頻呢?”拿完麥當當的紀渝湊了過來,“這是小苔哥哥火的第一個視頻,當時星火就是看見這個簽的小苔哥哥。”
柏淞收起手機,關屏幕前猶豫一下,将視頻下載了下來。
紀渝偷看了兩眼,“那個時候小苔哥哥在不同的酒吧唱歌,當時他還沒出道,但是網上已經有很多視頻流傳出來了,大概有十來個,我都存下來了。”
“在你手機裡?”柏淞問。
“網盤也存了,還有很多其他的……”紀渝聲音一頓,看着柏淞遞過來的手機。
“網盤,登一下。”柏淞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