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宿舍後,從沐問學姐要把行李放在哪兒,學姐輕輕地說:“拿出來放進衣櫃吧,在傷好之前,我不會出遠門了。”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說,從前的她,隻會和從沐聊任務的經曆,将遇到的所有事都用輕松的口吻說出來。
她說,從沐聽,兩人分工很明确。
學姐支撐着身體想挪動到床上,但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這時,從沐才注意到,學姐的一隻手臂也受傷了。
“我來幫你。”從沐快步走過去,學姐卻停止了嘗試,癱坐在輪椅上:“不用了,我想坐一會兒。”
她的面上滿是苦笑,笑但無聲,不知是笑自己的無能,還是笑。
從沐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安靜地等在一旁,她預感學姐這次的經曆不太一般。
學姐沒沉痛太久,她輕輕歎了口氣後轉換了情緒:“我可沒忘了離開前答應你的,呐,15區的特産。”
她将一小瓶東西扔給從沐,故作輕松地說:“還好這是我在剛到15區的時候去買的,要是再晚上幾天,估計會空着手回來。”
15區的香水很珍貴,即使隻有一小瓶,也價值不菲。
從沐不太敢收下這麼貴的禮物:“學姐,這太貴重了……”
“給你你就收着吧。”學姐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随便扯了個像是早就想好的借口,“這段時間還得麻煩你,就當辛苦費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從沐不好推辭:“我會照顧好你的。”
學姐借着腰力滾到床上,躺了一會兒,表情好看了一點:“真好,我還活着。”
從沐将窗戶關上,照例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學姐,到底發生了什麼?”
學姐眯了眯眼睛,問:“從沐,如果和你相處了一年多,關系很好的隊友死在了你面前,你卻對此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會有什麼感受?”
從沐沒接話,她沒有過這樣的經曆。
學姐掙紮着坐了起來,靠在枕頭上:“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隊友就失去了生命,可我并沒有時間為他悲傷,因為下一個失去生命的很可能是我。”
說完這句話後,學姐就沉默了,她隻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眼中似乎有淚水。
從沐嘗試安慰道:“學姐,天有不測風雲,這并不是你的錯。”
學姐的眼眶紅了,她努力控制眼淚不流出來,但還是失敗了。
這是從沐第一次看到學姐流淚,無聲無息,可眼神中的悲傷越來越濃。
良久,學姐深深歎了口氣:“好,不說了。”
她有些疲倦,需要休息。
熄燈後,學姐很快睡着了,從沐安靜地聽着,房間内偶爾會出現幾聲小聲的呻吟,訴說着疼和痛,這是學姐醒的時候絕對不會表達的感受。
時明佑在淩晨給從沐發來了消息:“這次任務貌似出了點狀況。”
“受傷和犧牲的人數是以往的好幾倍。”
“據說出現了好幾種新的異變。”
短短三句話,信息量大到爆炸。
學姐的傷藥需要去醫務室拿,她行動不便,從沐義不容辭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令她沒想到的是,從前除了校醫和幾位護士外沒什麼人的醫務室如今人滿為患。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會在醫務室碰到時明佑和她身邊的林涯覓。
林涯覓罕見的不是笑臉,這時滿臉嚴肅的他才和林預學姐有四五分相似。
“你舍友受傷是不是很嚴重?”時明佑小聲問,“林預也需要拿藥,可林涯覓進不了女生宿舍,所以拜托我和他一起拿,等會給林預送過去。”
從沐問:“林預學姐的室友呢?”
“……”時明佑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你别問了。”
她沒直接說,但從沐明白了。
排了好幾個小時的隊,從沐才見到校醫,她将學姐交給她的紙條交給校醫,校醫看了看後遞給護士:“大四的江詩韻,10支生骨劑,20支恢複劑。”
護士姐姐帶着從沐拿藥,還貼心地說了一遍使用方式和忌口:“她可能不太方便自己紮針,需要你輔助一下,一個月内清淡飲食,或者喝營養液也是可以的。”
學姐喝着從沐帶回來的粥,聽着注意事項,心情有些低落:“一個月呐……”
從沐催促道:“快點,我給你打藥劑。”
學姐苦着臉:“我是病人,能不能溫柔點。”
從沐将表放到她眼前:“姐姐,我還有課,你要是再磨蹭一會兒,我就要遲到了。”
學姐:“……”
她說不過從沐,隻能舉起沒事的那隻手投降:“好好好,聽你的。”
受挫的學姐躺在床上哀嚎:“為什麼我的命那麼苦……”
從沐幫她紮了一針:“說明書上說打了這種藥後會有些難受,骨肉生長會疼的,但因為效果沖突,不能打麻醉劑,你忍忍。”
學姐抱着胳膊,表情十分精彩:“别說了别說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好疼!”
從沐翻了翻抽屜,找出水果幹:“沒什麼别的東西了,要不你吃一片這個分散分散注意?”
學姐舉起完好的那隻手捂住臉:“拿走拿走,你快去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