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明遠深辦事向來是雷厲風行的。
方雅甯隔天下班的時候就聽來接她的李岩說,方家别墅卧室裡,除了不好挪動的床、衣櫃和書桌,其他東西都已經打包送到了家裡。
李岩同時也表示,明遠深交代過裡面都是方雅甯的私人物品,所以他們隻将打包箱堆放在儲物間裡,如果方雅甯有需要的話,可以安排人幫忙收納整理。
方雅甯想了會兒,拒絕了。
因為她在家裡住的時間也不長,所以卧室裡每個櫃子裡有什麼東西她也已經不記得了,如今正好,自己慢慢一點點兒收拾起來,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回憶過去了。
她這麼想着,便也這麼幹,進門之後簡單收拾了下便走進儲物間,開始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拆起來。
等明遠深結束應酬回到家,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場面——
方雅甯穿着粉藍色的分體睡衣,烏黑的頭發随意挽在腦後,她盤腿坐在地闆上,整個人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嬌小,腿間放着本打開的書,周圍還零零碎碎地堆了好些小玩意。
“怎麼坐在地上?”
明遠深聲音裡是如同眼下氣氛一般的柔和,他邊說着,邊從沙發靠背上将毯子拿起來,緩步走到方雅甯邊上:
“地上涼,稍微墊一下。”
方雅甯從聽到他說話開始便已經把視線從書本移到他臉上,聞言笑了下,也沒站起來,而是用手在身側撐了下,換成跪坐的姿勢挪到明遠深鋪好的地毯上,等動作完,才獻寶似的揚了揚手上打開的書:
“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明遠深也順勢坐到方雅甯邊上,偏過頭去看。
原來她手上拿着的不是什麼書,而是個頗為精緻的本子,翻開那兩頁上的筆迹稚嫩,大略掃過去,依稀能辨認出似乎是日記。
“這些都是我小時候寫的,”
方雅甯聲音裡的笑意都快要憋不出了:“現在看看真是超級搞笑。”
她說着,将本子挪到兩人中間:
“你看這個,聞着很香的爆米花結果吃起來非常一般,氣得我十二點半了還要起來在本子上記它一筆。”
小朋友的字迹稚嫩,在淡藍色的紙張上歪歪扭扭的占了三四行。
落在明遠深眼裡,就好像看見小小一個的方雅甯坐在書桌前,臉頰氣鼓鼓地埋頭在書桌上奮筆疾書的樣子。
明遠深的心髒幾乎是立刻軟了下去,像是浸了蜜,泛着甜滋滋的黏人味道,
他喉結滾了滾,低沉的聲音裡滿是暗啞和撩人:
“是挺搞笑的。”
方雅甯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無法自拔呢,自然是沒空去注意明遠深泛着隐欲的眼神,随手将日記本往後翻了幾頁:
“哎,這件事我也記下來了!”
是挺意外和驚喜的語氣,明遠深唇角也不自覺揚起來,垂下頭頸湊過去看。
大概是中間練過字,方雅甯的字迹比前幾頁進步了許多,明遠深大略掃過兩眼就知道方雅甯言語中的驚訝從何而來——
日記本上記錄的,是她在宴會上走丢的事情。
“你看,我還專門在日記上和那個幫助我的人說了謝謝呢,”
方雅甯眉眼微微挑着,挺驕傲的樣子:“我有禮貌吧~”
是在日記的最後,大概是為了彰顯不同,還專門用了橙黃色的熒光筆,大大地寫着——
“謝謝大哥哥。”
“嗯,”
明遠深眼簾扇動了下,眸間有光亮閃過:“有禮貌,你是最有禮貌的小朋友。”
這話完全是寵溺配合的語氣,方雅甯擰了下眉,明明是瞪了一眼明遠深的,但眼神深處卻滿是嗔意。
日記後面小半本内容少了許多,方雅甯翻了兩下後便将它放到一邊,轉而繼續從箱子裡往外拿東西。
明遠深也沒起身,就坐在她邊上一起幫她往外拿。
這個箱子裡裝的都是些書本,除了剛才的那本日記,還有幾本方雅甯上高中的筆記,剩下的,則都是和建築設計有些關聯的社科書籍。
方雅甯拿出來之後便習慣性地翻動了下,前幾本都沒什麼,一直到第四本,書頁翻動間,一張拍立得從中掉落出來,飄飄然然地落到地毯上。
“你的照片?”
明遠深将照片撿起來,等看清照片上的内容,輕笑了聲:
“這是什麼時候的?”
方雅甯剛才隻大略看了個模糊,一聽他這聲,面頰立刻騰騰地熱起來,連忙伸手将照片搶回來。
照片裡方雅甯臉上還帶着點兒嬰兒肥,而且因為拍攝角度一般,所以整個人顯得暗暗的,不是很精神的樣子。
方雅甯抿了下唇,輕咳了聲:
“十四五歲的時候吧,那陣還不太會拍照呢。”
“這是在芬蘭?”
明遠深擡手點了點照片上的赫爾辛基大教堂。
方雅甯點點頭:“嗯,我就是因為去了這兒,才決定未來要學建築設計的。”
明遠深對方雅甯的事情向來是百分之百的好奇,聞言眉尾輕挑,視線又重新落回到照片上。
照片上十五歲的方雅甯笑容局促,完全不像是擺好姿勢後留下的瞬間。
“既然喜歡,怎麼沒多拍兩張照片?”
方雅甯聞言動作頓了下,手指很輕地摩挲過照片裡女孩臉頰的位置:
“當時是我們全家人一起去的,行程太匆忙了。”
她這話雖然說的模棱兩可,但明遠深還是能聽出其中的隐含的意思,他擡了下眉毛,聲音更輕:
“那後來呢,也沒再去過?”
“沒有,”
方雅甯搖頭,往外緩緩地呼了口氣:
“高中前兩年我外婆身體不好,放假的時候我要回去陪陪她,高三又要高考,所以沒空。大學倒是和蔣曼芙一起出國玩過,但沒再去芬蘭了。”
“那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