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棋珩推開門,走進去,正屋裡面沒有人,可是他又聽到了一點聲音,很尖細,帶着恐懼的孩子的聲音。
應該是甯獨。
推開他之前長待的那個房間門,他知道裡面是什麼,都是書和展覽架。
然而映入眼簾的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你回來了。”施沅手下按着不斷撲騰的甯獨,溫和地朝着鄭棋珩笑了一下,兩相襯托,鄭棋珩品味出一絲可怖。
施沅招手示意鄭棋珩過來:“過來,幫我按着她。”
“不要不要不要,快點放開我,我要去告你們嗚嗚……”甯獨雙手扒拉着浴桶的邊緣,不住掙紮着,褐色的水上漂浮着藥草的殘骸,被亂動的手濺起滴在周圍。
鄭棋珩伸手,一股熱氣從水中傳來,他按住甯獨的雙手,女孩大大的眼睛瞪着他。
“大壞蛋!!!我還以為你是好人,怎麼能跟着他同流合污??!!!”被有力的雙手遏制住了雙手,甯獨的手雖動不了,但是她還有一雙腿。
水中大片浪花被擊打出來,将鄭棋珩的衣物也給打濕大半。
鄭棋珩抖了抖臉上的水珠,好苦的味道,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都說我是大壞蛋了,我怎麼能是個好人呢?”
“呃……”甯獨被自己的話噎住了,眼珠子一轉,說:“那你是好人的話可以不按着我嗎?”
“好人,好人,好人,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好人!”
此時一隻手突然伸出來制裁了她。
“身上是不痛了嗎?怎麼這麼多話?”
“好痛的好痛的,圓圓,我不想泡了,放了我吧。”甯獨轉頭看向摸着自己頭的施沅,腦袋倒向施沅的方向,順着那隻手的力道撒嬌道。
“不可以,知道痛就安分點,等會還會更痛。”施沅收回甯獨腦袋上的手,繼續往浴桶裡加藥材,同時不忘叮囑鄭棋珩。
“你看着點她,不要讓她再動了,現在花費太多力氣,等會容易睡過去。不要讓她睡着。”
“是。”聽聞,鄭棋珩便将甯獨的雙手鎖得更死,對着甯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惜人家根本不聽,自由的腿在水底下掙紮個不停。
沒多久,房間裡的地火之氣越來越重,從浴桶中冒出的熱氣也越來越火熱,甯獨也沒了搗亂的力氣,整個人軟軟地趴在浴桶上,靠着鄭棋珩的雙手,整個人恹恹的。
沒了她的搗亂,鄭棋珩反而有些不适應,看着她一會面色憊惱,一會眼皮打戰,一會又是面色猙獰。
這場治療進行得很是艱難。
鄭棋珩不得不騰出一隻手來保持甯獨的清醒。
終于,不斷升溫的空氣有了一點回降的趨勢,滾燙的空氣漸漸變得溫暖,回到室溫。
這場治療也到此為止。
施沅也停下手上的動作,開始收拾甯獨身上的焦殼:“你回來得倒是剛好,不然我一個人還有點分身乏術。”
“常随安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我們後面被人追殺了,前輩留下斷後,我們就分開了。您有辦法聯系他嗎?”說道這個,鄭棋珩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聯系上常前輩,也不知道他還好嗎?
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情,施沅打斷了他的愁緒:“不用擔心,他還不至于出事,我會通知他回來的。”
他遞過一個幹幹淨淨的小孩給鄭棋珩:“把她送回你的院子裡去。”
“我那嗎?”鄭棋珩非常疑惑,讓這小孩自己一個人住他那嗎?她不害怕的嗎?
“她最近都是住那邊的,小蝶也在那邊陪他,你回來沒看到嗎?”施沅疑惑地看着他。
“沒有啊,”鄭棋珩汗水直流,疾甯也還在他院子裡呢?他們兩個撞到了不會打架吧,看疾甯似乎不太待見小蝶的樣子。“我還帶了一個朋友回來,他也在我院子裡呢。”
“前輩,我先回去了啊!”鄭棋珩急急忙忙說完大概的情況就準備離開。
“你回去吧。”施沅也無意留他,本就是要讓他帶着小孩走的,不過看着他匆忙的步伐,還是交代了幾句,最重要的是甯獨現在不能受風,要護好她。
鄭棋珩應下後,把甯獨抱在懷裡,外面再上一層靈氣罩,趕忙回小院去了。
回去看到小院的景象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疾甯正悠閑地躺在不止從何而來的躺椅上,而小蝶,正如同上供一樣向疾甯展示他的收藏。
你問他怎麼知道是小蝶的收藏?
當然是因為裡面還有好多事他送給小蝶的。平日裡看得可寶貝的收藏,鄭棋珩好奇了很久,甚至試圖跟蹤它都沒能找到的收藏。
“回來了?”疾甯在躺椅上閑适地從鄭棋珩打了一聲招呼,自在得好像這是他家一樣。
小蝶也随着他的動作敷衍地跟鄭棋珩打了一聲招呼。
鄭棋珩幽怨地盯着小蝶無情的背影,可惜那兩人打過招呼就繼續了。
将甯獨帶回寝室内,裡面現在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四處都擺滿了不知道什麼意義的花花草草,顯然屋子已經易主了。
将新的屋主放置在床上,鄭棋珩看着睡得有些不安穩的甯獨,伸手将她擰起的眉毛撫平,準備出去卻有止步。
一隻小手拽住他的衣擺,擡眼看去,隻見那個孩子剛才還規整的睡姿此時已經變形,臉緊緊埋在内側,鄭棋珩的衣擺也被拽着壓在身下。
鄭棋珩看着睡得無所顧忌的小孩,剛剛還虛弱得不行,怎麼睡覺還能這麼大幅度地動。
不過倒是好了很多,之前像個小智障,現在像個五六歲小孩了。
身體也好很多了,不像之前的那個竹竿模樣,抱着也沒那麼硌人了。
*
過了幾日,常随安也回來了,他們一交流才知道兩人是恰好錯過了,常随安出來的時候他們兩人正在荊棘下沉睡,他們兩個出來的時候常随安已經在滿魔界找人了。
可惜運氣不好,最近的時候就在同一個城市,鄭棋珩兩人直接離開魔界,常随安是在裡面實在找不到了才離開,一離開就發現了他留下的傳訊符。
回來得這麼晚則是應該剛好碰到一個秘境,還是第一次開放的秘境,想着會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就先進去了。
“所以有什麼好東西嗎?”鄭棋珩好奇地問。
“沒有,”施沅正好從門外走進來,“全是已經有了的靈植。”
“對啊,不過我記得明明其中一株你找很久的,又從哪得的?”常随安聳聳肩,無奈地說,明明是想給施沅一個驚喜,結果完全沒有喜。
“這位小朋友送的。”施沅路過時順便指了一下鄭棋珩,“他之前進貨一樣送了我好多靈植幼苗。”
說完施沅就走到寝室去,拉上不情不願的甯獨去進行今日的治療。
鄭棋珩看着越來越不善的常随安,感覺背後汗毛都快立起來了,忙跟上兩人的腳步。
“施前輩,我來幫你吧,你一個人也管制不住她。”鄭棋珩讨好地牽起甯獨另一邊的手,原本還努力着試圖逃脫施沅桎梏的甯獨瞬間僵硬,兩個人夾着她,她要怎麼逃,有點認命了,垂頭喪氣地乖乖跟着走了。
“遷怒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常随安轉頭,見到疾甯還在跟那小智障蝴蝶玩,皮笑肉不笑地說:“需要一個小小金丹期保護的魔尊大人有什麼指教嗎?”
疾甯繼續逗弄着手心的蝴蝶:“四處遷怒可不是君子行為,不當你的真君子了?”
“小蝶,過來。”常随安招手,小蝶從疾甯的手心飛過來,停在他的手上。
小蝶被一根手指戳的一個踉跄,倒在那隻手上。
“天天被美□□惑,你還想不想化為人形了?這幾日是不是都沒修煉了。再不修煉可就隻能跟某人一樣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得要小孩保護了。”常随安意有所指地說。
“能讓人保護就是我的本事。”疾甯說完,也不準備再聊下去了,這家夥向來陰陽怪氣的,就是嫉妒他的美貌。“你自己在這帶孩子吧。”
“不要去煉器室,小心變成黑蝴蝶。”常随安見他離開,交代了一聲也帶着小蝶離開了,這家夥現在沒人管束玩得太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