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連鸢五喜歡什麼都知道，那他是不是也知道，鸢五還喜歡——

淩喚眯起眼睛，像是享受糖果一樣吮着這些小事情。讓人驚覺他和昨晚迷離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慵懶而遊刃有餘，像是清醒地行走在某種遊戲裡。

身旁的手機亮起來，中斷的會議繼續進行。淩喚朝與會人說了句：“那就這樣定吧。我完成技術上的事情。”似乎在讨論某個執行中的項目。又過了十多分鐘會議開完，屏幕顯示成員一個個退出，可就在黑屏前，淩喚似乎被某個成員叫住，眉毛蓦地沉下：

“……是嗎，要裝修。所有休息室都要？”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幽遠：

“嗯。我知道了……我的東西這兩天打包，裝修開始前可以寄出。酒店……暫時不用安排吧，我住在别的地方。”

“有一點麻煩，但能解決。”

鸢五最初沒有明白這是說什麼，直到聽見那句“住在其他地方”，突然眼睛轉過來，盯住了淩喚。

可能是，淩喚居住的地方即将裝修，需要在最近幾天找到新住所。

鸢五的睫毛浮動幾下。他所居住的女房東家裡，還有一間空置的卧室。鸢五忽然開始想象，如果從那間卧室裡傳來淩喚的腳步聲，清晨，晚間，從卧室悠悠蔓延至廚房，蔓延至浴室，與鸢五自己的腳步相擦而過。鸢五一定會豎着耳朵去聽，每時每刻地追蹤——

這實在不是什麼正常的合租關系。

他咬住嘴唇，齒尖下淡紅的顔色變成蒼白：

而且淩喚說了，有地方可住。别問。

“嗯，謝謝你告知。”

“我下午見客戶，你說的事會盡快處理。再見。”淩喚挂斷電話，擡起臉向鸢五抱怨：

“原本今天隻需要見客戶，突然塞進一個内部會議，空閑時間都占滿了。”

“我現在要出發了。剩下的這份午餐你帶回去吧，客戶發消息說在餐廳見面。我拎着食物會很奇怪。”

他看着鸢五，意有所指地哼了一聲：

“你也有東西要給我吧？”

鸢五眨了下眼睛，把衣兜裡包裝好的領帶夾遞給他。他看着淩喚站起身，聳了聳肩雍容地整理好衣服，也跟着站起來，上前一步靠近。

已經邁開腳步的淩喚輕輕凝滞。聽見鸢五拆開保暖袋，取出獨立包裝的堅果放進他手裡：

“你帶在路上。”

“還要趕到餐廳，等餐也有時間。……不要太餓了。”

鸢五的聲音很清越。像山澗一樣冷，但似乎某種湧動聲在回響。淩喚靜默片刻，忽然回過頭，視線毫無遮攔地劃過他的臉。

“這就是——你想和我說的事？”

鸢五：“……？”他沒懂，以為淩喚不想要這袋堅果。可對方嘴角一擡，眼睛從濃密的睫毛下望着他：

“你走過來，不隻是想說這個吧。”

他的眼裡光色暗流，看上去，神情居然像在往危險的地方發展。

“我剛才提到換住處的時候，你那樣看着我，是為什麼？”

鸢五睜大了眼睛：“我——”

“……”

淩喚微微歪過頭，凝視的目光像是針管，刺探心間，明目張膽。

“是想幫我找地方住嗎？真動人。”

“那就告訴我吧。”

他的面色變得柔軟，但嘴角上揚不退，像柔軟中的一點鋒棱。

又暖又磁的聲音像從胸腔發出混響。

“這麼動人的話，說出來讓我聽到啊。

“嗯？葉鸢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