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寒假,日子在快樂中過得飛快,甄亦凡他們好像還沒有從節日的氣氛中轉過身,就要上學了。
正月十五一過,甄亦凡踏上了返校的行程。
林依婷比甄亦凡先到校。甄亦凡在火車上度過了一夜又幾個小時,上午11點多才到站,找家面館匆匆扒拉一碗面就坐14路公交回到學校。到寝室放下行李後直奔教室搬皮箱、棉被及日用品。一進教室,他朝林依婷放東西的地方掃了一眼,隻見一些開水瓶、提桶之類的輕便簡單的日用品已不見,估計是她自己搬好了。也是,她所在的城市離這裡隻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不像他要在火車上度過那麼久。好在年輕人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勁兒,盡管在火車上隻眯了幾個小時,照樣還是生龍活虎的。這不,剛下車顧不得擦把臉,他就趕到教室,先是幫林依婷把皮箱等重物搬回她的寝室,寝室裡隻有李佳星一個人,可能她出去了吧。随後自然也順手幫李佳星一起到教室裡搬完行李,一個男孩子,面對一個需要幫助的女生,能随手幫就幫了。在山裡哪家哪人有了困難,有能力的人都會盡力幫一把,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些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慣,早已深刻在這個山裡孩子的血脈裡。最後才搬自己的行李,雖說初春的天氣還有點冷,幾趟下來,他也有些累了,出了不少汗。到食堂打來熱水沖個澡後就躺在床上休息補瞌睡。
簡簡單單地吃個蛋炒飯,林依婷又一次進站看電子屏幕上的列車運行時刻表,那趟車,甄亦凡要坐的307次列車早就進站了,可卻一直沒有看到他出站。她還清楚地記得聽到車站廣播中播報307次列車進站了的,可怎麼就偏偏沒有看到他出站的身影呢。當然,事前,她也沒有在信中告訴他自己會在車站等他一起回學校。就是先前早上在汽車站下車時,她都沒有那種等他一起返校的想法。隻是到學校後,搬完幾件輕巧的日用品,看到空蕩蕩的寝室,她忽然一下子有了來火車站的念頭,然後就坐公交車來了。當然,少女的羞澀也讓她把腳步停留在車站廣場上,隻能緊張地盯住出站口,希望看到他時就像以往在學校那樣不期而遇,總不能讓他同行的老鄉或同學看到自己一個女孩子跑來接他一個男孩子吧。一直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怕不是搭了汽車晚上才到吧。她記得他曾告訴過她,他們縣裡有一趟直跑星城的汽車,早上5點出發,晚上6點多到星城,比火車快了一半,就是車票貴,差不多要100塊錢,而學生坐火車憑學生證購票隻要半價15塊錢。100塊錢對她這個都市裡長大的孩子來說不算什麼,隻不過是過年過節家裡長輩給的一份壓歲錢而已,可對于他這個山裡孩子就不一樣,相當于他在校一兩個月的夥食費。
林依婷悶悶不樂地乘車回到學校,哪也沒去,直接回了寝室。一進門她就發現床邊上自己的皮箱棉被,肯定是他回來了,她想。這時李佳星也告訴她:“東西給你搬好了,托你的福,我的他也幫我搬了”。即然來校了,她的心也就釋然了,也沒有到樓下宿舍去見他的意思,忙着打開棉被鋪起床鋪來。
陳莯鴻這次沒有坐縣裡直達星城的班車,而是一早就趕到了市汽車站,也沒要父母送她、獨自一人推着那個大号行李箱,她心裡藏着一個秘密。希望在汽車站與楚雲天不期而遇,一同坐車去學校。3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就可以聊些寒假期間兩人互寄賀卡上短短幾句祝福表達不了的話題。這個小姑娘,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視力是超級好,可還是緊張得不得了,一會兒盯着候車室大門,一會兒又掃過星城路線的出票口和檢票口,生怕一眨眼間錯過了他。
她一直坐在那裡,也沒有買票,等着他來了買同一趟車。直到中午12點了,還是沒等到楚雲天。肚子餓了,她也不敢走遠,怕出去吃飯時兩人錯過,就簡單地在車站推着小車的流動商販那裡買了兩塊面包一瓶水,匆匆對付一口。車子走了一趟又一趟,她的心裡也是越來越焦急。等了一個又一個小時還沒是沒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隻能先上車走了。再不走,到星城就太晚了,到時公交車下班了也不方便回學校。一路上,這個姑娘的心裡都有些遺憾。
打從正月初八天氣轉晴後,葉冬梅兩兄妹就忙開了,除了日常的喂豬放牛和洗衣這些家務活外,兄妹倆還将田裡地裡犁了一遍,當然主要是哥哥出力,她隻是在邊上打下手。盡管還沒到育秧和播種的時令,兩個懂事的孩子,心疼父母在家操勞,就借着天氣轉晴的時機,把3畝水田和幾塊旱地都耕作一遍。每天早上六點多,天才麻麻亮,村子裡大部分人都還沒起床,葉冬梅就将牛趕上了屋後的山坡,她要早早地将牛喂得飽飽的,等到快10點鐘,太陽升起,溫度上來了,她把牛趕回家或者直接趕到哥哥要犁的田地裡。要是耕水田,葉冬梅倒是不需要留下來,直接回家就可以了。犁旱地她就要留下來幫忙,等哥哥犁好地後,她要用鋤頭整理,把闆結一冬的土坷垃敲散,起壟理溝、整理成廂,隻等時令一到,獨自留在家裡操勞的母親就能播種了。
在上學去之前的一個星期,兩兄妹把家裡的農活能幹的都幹完了,才放心地上學去。
段羽菲和王磊在信中約好了,到郴州火車站一起坐車去學校。接到王磊的回信後,段羽菲就等着這一天。一大早,她先趕到火車站,王磊要遲些,他坐最早的班車5半從縣裡出發到火車站也要到11點左右。段羽菲一直耐心地等着他。
10點鐘有一趟去星城的火車,剛好王浩也在火車站遇到她就邀她一起走,她婉言謝絕了。直到11點半,她才看到王磊背着一個鼓囊囊的大包費力地往售票廳裡擠,“王磊,這裡”段羽菲站起身招着手大聲喊。“段羽菲”,王磊順着喊聲也看到了等他的段羽菲,三步并做兩步跑過來,把手中的行李放下後去排隊買票。輪到他時,隻剩下3趟車:12點半、下午5點半和晚上9點半的,前面兩趟都沒有坐票。兩人商量了一下,幹脆買了9點半的坐票,主要是車上8個多小時沒座位站着太累了,加上打工的人又多車上很擠。
搞定車票,安置好行李,兩人找個館子舒舒服服吃了頓飯,又到市裡逛了幾個小時買好牙膏和一些小吃才不緊不慢地進候車廳等火車。
晚上11點多,或許是逛街逛累了,段羽菲熬不住了就靠着車窗邊打起瞌睡來。王磊卻不敢睡,他要盯緊行李包裹,春節火車上扒手可不少,他的包裡裝着他兩個月的生活費和一些衣物,生怕哪個下車的旅客拿錯行李或者扒手直接搜包。看到段羽菲慢慢睡着了,他輕輕地從她頸項後的空檔裡伸過去右臂,将她的頭放在手掌中,輕輕地托着,一路實在手麻了,才抽出來,又輕輕地重新将她的頭放在自己的右肩上。
半夜2點多,段羽菲醒過來,看到自己的頭斜斜地耽在王磊的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撤了回來。好在王磊也可能是太累了,正打着瞌睡,避免了那份尴尬。醒過來的段羽菲再無睡意,就借車廂裡黯淡的燈光,細細地打量着這個細心的男孩。一頭闆寸襯得國字臉方方正正,濃密的眉毛下雙眼合着,鼻梁□□厚實,因為瞌睡嘴唇微微張開,呼吸低沉而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