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白絕也會偷偷從地上出來吐槽鬼鲛怎麼這麼多話，真是矯情，然後下一秒就被鲛肌劈成兩半。

就這樣過了三天又三天，久到鬼鲛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白天出去收集情報，晚上回到房間裡與鼬讨論哲學，被白絕嘲笑然後劈開白絕，久到鬼鲛已經胡言亂語，一會質問鼬為什麼不解除幻術，一會質問連沼既然要帶走念禾為什麼還要給她留一絲氣息，一會又嘲笑自己，果然有了軟肋的忍者是最沒用的。

然後，念禾醒了。

醒在一個晴空萬裡的早晨。

念禾睜開眼時，晨光正沿着木窗格子的縫隙流淌進來。她看見灰塵在光束裡起舞，像媽媽梳妝台上飄落的脂粉。喉嚨幹得發疼，剛想支起身子，就聽見門軸發出生澀的吱呀聲。

鬼鲛站在晨光與陰影的交界處，鲛肌纏滿繃帶斜倚在牆角。他保持着推門而入的姿勢，青灰色的手指扣着門框，指節泛白。念禾注意到他深藍發梢凝結着露水，曉袍下擺沾滿泥漿，仿佛剛從暴雨中跋涉歸來。

"醒了？"沙啞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器。鬼鲛突然轉身要走，鲛肌卻發出奇異的嗡鳴。繃帶層層崩裂，布滿倒刺的軀體突然舒展，刀柄末端的魚尾輕輕拍打地面。念禾看着那柄傳說中會吞噬查克拉的兇器，此刻竟像小狗般沖自己搖晃尾巴。

鬼鲛的太陽穴跳了跳。他反手按住躁動的鲛肌，卻見女孩撐着床沿搖搖晃晃站起來。瘦小的影子被晨光釘在牆上，仿佛随時會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當念禾伸手去夠水壺時，鬼鲛已經站在矮櫃前。他背對着她倒水，寬大的手掌幾乎捏碎陶杯。

"喝。"粗魯遞來的水杯冒着熱氣。念禾捧着杯子小口啜飲，發現水溫恰到好處。她擡頭時，鬼鲛已經退到三步之外，正在用苦無削蘋果。刀鋒在晨光中翻飛，果皮連成長長的螺旋，但削好的蘋果卻布滿深淺不一的刀痕——就像他此刻的表情。

窗外的晨霧正在散去。鼬的烏鴉掠過屋檐，漆黑羽毛落下一片陰影。鬼鲛突然把蘋果砸向窗外，苦無釘着果核深深嵌入木梁。"連削蘋果都不會的廢物，怎麼當忍者？"他惡聲惡氣地說着，卻用查克拉線将水壺提到爐火上。爐膛裡的火焰突然竄高，映得他臉上的鲨魚鰓紋明明滅滅。

念禾低頭看着杯中漣漪。水面倒影裡，鬼鲛正用繃帶纏住滲血的手掌——方才削蘋果時，鲛肌突然暴起劃傷了他。她想起昏迷時斷續聽見的對話，那些關于宇智波滅族的隻言片語，關于"棋子"與"工具"的深夜低語。

"鬼鲛老師。"她輕聲開口，看見高大的身軀驟然僵直，"您..."

"閉嘴！都說了别叫我老師。"男人突然暴喝，鲛肌應聲彈起橫在兩人之間。倒刺擦過念禾鼻尖，卻在觸及皮膚時詭異地軟化。鬼鲛瞳孔收縮，他清晰感受到鲛肌傳來的震顫——這把吞噬過無數查克拉的兇器，此刻竟在貪婪吸收女孩傷口滲出的血珠，發出愉悅的嗚咽。

晨光中浮動的塵埃突然凝滞。鬼鲛看着自己的影子将女孩完全籠罩，右手不受控制地擡起。當指尖即将觸到念禾發梢時，窗外傳來白絕不懷好意的嗤笑："哎呀呀，這是在父女版玩過家家嗎？我是不是來的不太湊巧了。"

鲛肌轟然劈開牆壁，碎石飛濺中傳來白絕的慘叫。鬼鲛拎起念禾的後領将她丢回床榻，曉袍揚起的氣流掀翻了矮凳。

"睡覺。"他粗聲粗氣地命令，轉身時帶起的風撲滅了爐火。

念禾蜷縮在尚有餘溫的被褥裡，回應了一句，“老師，我活着走出來了哦。”

鬼鲛離開的聲音怔了一怔，念禾聽見走廊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以及鼬平靜的提醒："你傷口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