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窈皺眉,“會不會有問題?”
顧曦沉默了片刻,“如果真到那一步,我會攤牌的。”
而就在顧曦回宮後三日,撫南又一次對安州發起進攻,而這一次的準備似乎比之前做得更足,前線傳報,撫南王調派三名大将,分明對安州三處發起進攻,喬勝和石目奮力抵抗,也算是旗鼓相當,隻是照這樣的情形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
這日裴衡一上朝,便聽得有人提議,讓裴征立即回到安州增援,裴衡近來本就身子不适,眼下聽見這個提議,臉色更不好了,裴征受傷落水,現在還在宮裡躺着,動不了。
有人直說為國而戰不辭辛勞,裴征此前尚且能上戰場厮殺,眼下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就讓他帶傷上陣即刻,不過還沒等裴衡仔細思考此法是否可行,小六子便上前附耳,“皇上,毅王殿下昨夜傷口引起高燒,傳了許多太醫過去,眼下還沒好呢,怕是連馬都騎不穩。”
裴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裴征這病,怎麼會這麼巧。
又有人說道前兩次撫南都被擊退,此次不一定就要如此嚴陣以待,大可看接下來情形如何再做打算,總之,到下朝的時間,是否要派人到安州一事也還未确定下來。
隻是,讓裴衡沒想到的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陸明在這一次卻沒有繼續按兵不動了,而是直接到了禦書房,請裴衡下旨,讓他領兵前往安州。
裴衡隻覺得眼下胸悶頭疼,見陸明自來請命,心中更覺煩悶,心道自己這一次還真的沒有借口再留他在翎京,于是便想起上次王守潤提出的方法,心道,實在不行,不如就讓他去,看他到底是否跟顧璞為一夥,有無謀逆之心。
心中隻覺得這也是唯一的法子,但想起來皇祖母的叮囑,他又有些畏手畏腳,不敢下令,于是隻直直地問了陸明一句,“當真是為了去抗敵?”
陸明心知裴衡懷疑自己,但眼下他既然這樣直接地問,看來若是自己再假裝無意,也是不行的了,于是他撩起衣袍跪下,“皇上,陸明此生忠軍報國,自願請命前往安州,隻為抵抗外敵,不讓撫南小賊入我朝邊境半分。”
裴衡略一思索,道:“既然這樣,那朕允了,若是安州來報撐不住,你便去吧。”
顧曦知道今日陸伯伯會去找裴衡,所以讓執書早早等在了禦書房附近,就為了在陸明出來的時候能夠打聽結果,得知裴衡已經同意,執書連忙回到芳華宮,将此事告知顧曦。
顧曦卻沒有完全放松,畢竟裴衡說的是若是要等安州來報撐不住再讓陸明出發,但要是真等安州撐不住了,那時還來得及嗎。
顧曦獨自在殿中坐了許久,最後喊來執書給自己梳妝,執書看出她心思重,想要安慰卻無從出口,最後卻是顧曦反過來安慰她和抱弦,“我去這一趟,回來說不定會被禁足,可是要苦了你們兩個了。”
兩人知曉公主的計劃,隻連連搖頭,“能伺候公主,是我們的福氣。”
慈甯宮中,太皇太後正為裴征受傷一事煩擾,就聽得顧曦來了。
顧曦進來後,熟練地接過秋嬷嬷手中的小錘,接替她的位置,給皇祖母捶腿。
太皇太後臉色不太好看,顧曦沒說話,她也沒說話。、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顧曦主動開了口,“皇祖母,陸伯伯去向皇上請命了,他想帶兵去安州。”
太皇太後嗯了一聲,“你怎麼看?”
“此前撫南來攻,父親與陸伯伯、紀伯伯曾一起迎戰,勝戰而歸,以望舒愚見,此次讓陸伯伯帶兵前去增援,未嘗不可。”
“今年撫南多次進攻,石目那小子還有喬勝都帶着人頂住了,也未見敗仗,怎麼就一定要陸明過去呢。”
顧曦手上動作未停,心中卻自我嘲笑了一聲,看來自己不過隻是剛提了話頭,皇祖母就開始懷疑自己,話裡的鋒芒都藏不住了。
既然如此,早晚也是要揭開的,不如今今日背水一戰,畢竟她對于裴征的異常,總覺得心悸。
“除了父親,陸伯伯和紀伯伯是多次對戰撫南的人,算是熟識撫南策略的,用人用熟,陸伯伯便是最好的選擇。”
“為何不是紀備?”
顧曦心裡對于紀備不是沒有懷疑,畢竟陸伯伯都說了那樣的事情了,更何況這幾日,紀備像是擔心皇上會派他去安州援助一樣,告假不上朝了。
但是此時主要目的是在說服皇祖母,所以也還不能将所有事情全部說出來,不然隻會讓皇祖母覺得自己在背地裡的動作太多。
“紀伯伯當然也可以,隻是,皇祖母,為什麼這麼久一樣,皇上遲遲不用陸、紀二位伯伯。”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今日陸明在禦書房圍堵衡兒,自願請命,衡兒也已經答應了。”
“皇上答應的是,等安州撐不下去了,再讓陸伯伯啟程,”顧曦停下動作,擡眸看向太皇太後,“皇祖母,如果安州真的撐不下去,大軍才從翎京出發,您覺得來得及嗎?”
太皇太後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孫女,沒說話。
顧曦便放下小錘,往後退了兩步,跪下,“皇祖母,我知道您疑心毅王,也……疑心我。”
她沒說是因為什麼疑心自己,隻是繼續道:“其實望舒也有許多事情瞞着您沒說。”
“例如呢?”太皇太後一眼不眨地盯着顧曦,腦中卻閃過一絲警惕,心道自己該察覺的,今年以來,這個孫女跟自己的關系,似乎疏遠了許多。
“母親出事當晚,怕我收到傷害過于痛苦,臨去之前,一直叮囑我,将那夜之事全部忘記,我發燒生病之時,見皇祖母為我煩憂,所以便告訴身邊婢女,若是皇祖母要問,不要細說,隻是今日,望舒覺得有些話,不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