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突然掙脫顧石頭的手,跑回來抱住周薇薇的大腿,眼睛裡滿是擔憂,“薇薇姨,你要小心,然後快點帶我回家找娘親啊。”
孩子的手心裡全是汗,把她的褲腿都浸濕了一小塊。周薇薇蹲下來平視草兒,溫柔的說道,“草兒,薇薇姨答應你。隻要你閉上眼,數到一千個小星星前,我一定會回來,好不好?。”
顧石頭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或許這一世的重生,就是為了遇見這樣一個不問緣由就為他撐腰的人。
待衆人走遠,周薇薇縱身躍上院牆邊的樹杈上。大叔枝葉繁茂,正好能讓她在黑夜中藏匿蹤迹。
月光将地面的影子拉得很長,她雙眼微合,但耳朵卻豎起,仔細的捕捉着周圍的動靜。
遠處傳來馬蹄聲,周薇薇倏地睜開眼。
隻見一個臉上長着痦子的男人,正罵罵咧咧地策馬而來。
按照表姐趙燕以及顧石頭兩人的描述,這來人就是趙六無疑了。
她緩緩抽出柴刀,刀背在月光下泛起寒芒。
趙六永遠不會知道,這晚等着他的是一場來自正義的審判。
今晚去了府城的妓院裡尋歡作樂,本來挺開心的,但是由于和一個富家公子起了争執,被人痛打了一頓。
右眼腫得隻剩一條縫,嘴裡還殘留着血腥味,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當下捂着仍舊發疼的胸口,搖搖晃晃的下了馬。
看着打開的門,頓時怒火高漲,正要破口大罵,卻猛然僵住。
此時院門大敞着,月光如水銀瀉地,照出四個被捆成粽子般的手下。
他們像蛆蟲似的在地上扭動,嘴裡塞着的分明是各自的臭襪子,發出“嗚嗚”的悶響。最壯實的那個拼命朝他使眼色,額頭青筋暴起,活像條離水的魚。
趙六被吓的冷汗岑岑,酒瞬間醒了。
樹梢突然傳來“沙”的輕響。趙六本能地回頭,隻見一道黑影如夜枭般俯沖而下。
“咔嚓!”
周薇薇的膝蓋重重頂在他後心,趙六踉跄着撲倒在地,門牙磕在石階上崩飛兩顆。他還未及慘叫,右手已被一隻繡花鞋狠狠踩住。
“聽說你左手缺根小指?”面紗下傳來少女冰冷的聲音,“現在右手也别想要了。”
柴刀寒光一閃,刀尖穿透掌心将趙六的右手釘在地上。鮮血噴濺在周薇薇的衣擺上,像綻開一串暗紅的花。
“啊——女俠饒命!”趙六疼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我有銀子!我都給你!”
周薇薇充耳不聞,腳尖碾過他肘關節,“嘎巴”兩聲脆響後,兩條胳膊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起來。
趙六的慘叫驚飛了樹上的鳥雀,而她卻連呼吸都沒亂。
當柴刀移向腳踝時,趙六已經疼得抽搐着吐白沫。周薇薇突然想起顧石頭以及草兒的臉,刀鋒一轉拍碎了他的膝蓋骨。
“記住。”她扯着趙六的頭發迫使他擡頭,語氣冷冰的說道,“再幹這人牙子的買賣,下次釘的就是你的天靈蓋。”
夜風卷着血腥味飄遠,周薇薇躍上牆頭時,聽見趙六破碎的哀嚎,“到底,為什麼?”
她回頭看了眼這個人渣,面紗下的唇角勾起冷笑,“怨隻怨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周薇薇踏着夜風回到破廟時,顧石頭正用枯枝在地上畫着什麼。草兒蜷縮在他身邊,小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角,已經睡着了,臉上還挂着淚痕。
“這裡距離趙六他們太近,得趕緊離開。”周薇薇輕聲說,“走吧,趁天還沒大亮。”
一行人借着月光趕路,最小的孩子走不動了,周薇薇便背在肩上。
顧石頭牽着草兒走在最前,直到東方泛白,他們才在一條小溪邊停下。孩子們累極了,倒在草地上就睡成一團。
兩日後,當小莊村的炊煙升起時,趙燕正呆愣愣的望着門口,自從草兒被賣,她就像具行屍走肉。
“娘!”熟悉的聲音讓趙燕渾身一震。
她轉身時,草兒像隻小雀般撲進她懷裡,母女倆的眼淚混在一起,把對方的臉都糊成了花貓。
周薇薇悄悄退到院外。
晨光中,她看見顧石頭正望着這一幕出神,少年眼裡有她看得見的羨慕神色。
“石頭。”她突然開口,“等安頓好這些孩子,我們去端了那夥山匪的老巢。”
顧石頭回神,嘴角揚起鋒利的弧度,“正好,我還缺筆束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