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垂下眼眸,沒看上官淺,但嘴上的話卻是對她說的,他說:“你盛那碗湯,不是要給我嗎?”
上官淺兩眼彎彎,心滿意足地将湯遞過去。
一旁的宮遠徵脫口而出:“我也要。”
姜離用筷子敲了敲宮遠徵面前的湯碗,“徵公子,這兒呢。”
這一次連宮尚角也笑了。
午膳快接近尾聲時,宮遠徵突然說:“哥,宮子羽已經去後山了。”
宮尚角倒是不以為意,“這也值得發愁啊?”
宮遠徵放下筷子,“但凡他有點自知之明,就應該早點放棄。”
“倘若是沒有這點自知之明,我們就點一點他——他那見不得人的身世。”
對面正乖乖喝湯的上官淺和默默吃飯的姜離都微不可查地停了一下。
宮遠徵興奮地問:“哥哥知道從哪入手了?”
宮尚角沒急着回答,反而對上官淺說:“上官姑娘,我還想喝一碗甜湯,不知道廚房有嗎?”
很明顯的趕人。
“有。”說着,上官淺放下碗便起身出去。
姜離見宮遠徵也正看着自己,她懂他意思,在他開口趕人之前很自覺地起身,“那我去幫幫上官姐姐。”
廚房
上官淺一邊盛甜湯,一邊問道:“姜妹妹知道角公子他們在說什麼嗎?”
姜離皺眉想了想,“知道,上官姐姐應該也知道吧?”
兩人異口同聲:“宮子羽的身世。”
上官淺回憶起宮子羽的身世,“據傳聞,宮子羽的生母蘭夫人在嫁入宮門之前就已經有一位心上人。你說,宮子羽到底是不是宮門血脈?”
姜離想到的卻是霧姬夫人和雲為衫聯手擺宮尚角一道的事,“不知道。”
“你在想什麼?”
上官淺覺察出姜離的不對勁,可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上官淺猜不透她。
姜離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霧姬夫人要這樣做?除非,宮子羽不是宮家血脈!可是,要怎麼證明宮子羽不是呢?
姜離喃喃自語:“醫案,蘭夫人的醫案。可是……那不是蘭夫人的醫案,是泠夫人的。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做?……”
上官淺抓住姜離,“你到底在說什麼?”
對于姜離剛才說的話她完全不能明白,但也隐約猜到醫案是關鍵。
“沒什麼,我就是想不明白,”姜離回過神來,對上官淺說道:“上官姐姐,這件事情你現在不便插手,先交給我,我試試。角公子那裡你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放心,我不會牽連你的。”
上官淺看着姜離的眼睛,“你好像知道些什麼。”
“我暫時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如果可以,等事成之後,我再和上官姐姐坦白,你信我。”
姜離給上官淺一個堅定的眼神。
“你想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直覺告訴她,姜離要做的事很危險,但她又莫名心安。
用過午膳後,姜離随宮遠徵回徵宮。
今日陽光正好,三四月的太陽不是很熱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姜離沐浴在陽光下,微風剛好吹起她鬓邊的頭發,很多很多年以後,宮遠徵再回憶起今日這副場景,也依舊記憶猶新。
“徵公子,我看今日陽光好,醫館裡那些醫書、醫案什麼的要不搬出來曬曬?不然放久了,容易發黴的。”
“也好,你搬吧。”
可是,在晚上,姜離整理醫書醫案的時候,發現少了泠夫人的醫案。
“徵公子,不好了……”
“又怎麼了?”宮遠徵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不耐的問。
“我收拾的時候發現,醫案少了一本。”姜離小心翼翼地開口。
“醫案少了?少了誰的?”宮遠徵皺眉。
“泠夫人的。”
“院子外面,書案上,都找過了?”
姜離點頭,“都找過了,沒有。”
“你是怎麼做事的?你知道你弄丢的是誰的醫案嗎?”宮遠徵咬牙切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了,“你怎麼敢?”
連連說着“你怎麼敢”。
許是氣極了,宮遠徵在房裡來回踱步,最後閉上眼,努力壓抑胸腔内的怒火。
“你知道泠夫人是誰嗎?”
姜離搖搖頭,“但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宮遠徵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來,“泠夫人是尚角哥哥的母親,尚角哥哥還有一個朗弟弟。隻可惜泠夫人和朗弟弟十年前都被無鋒的刺客殺害了。這些年來,宮門之中無人敢在尚角哥哥面前提起泠夫人和朗弟弟。”說着,聲音不禁低沉起來,眼神也晦暗無光。
想起将才泠夫人的醫案的事,擡起頭來看向姜離,“你怎麼敢?你弄丢誰的醫案不好,偏是泠夫人的?這次我都保不了你,就知道你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做不好……”說着說着,又好像在氣自己。
“徵公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姜離眼中的淚就快要就出來了。
本想再罵她,可看她這慘兮兮的可憐模樣,終是沒能說出口。“你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尚角哥哥和泠夫人。算了,你先下去吧。”
姜離從房裡退出去,關門時因不忍心又往裡面看了一眼,他方才是想起十年前的舊事了吧?姜離的眼底盡是心疼。
十年前,若非無鋒的計謀,宮門不可能損失那麼慘重,宮尚角不會失去母親和他的朗弟弟,宮遠徵也不會一直活在自責裡,如果沒有無鋒,她的上官姐姐也不會過得這麼苦……每個人都能快樂的長大吧。都是無鋒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