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
這個詞讓江映時大腦瞬間空白。
午後的陽光微弱,灑在走廊上的本就稀少,分散到陰影籠罩上的拐角處更是隻有分毫。
江映時識别不出林煦希的表情,隻是意識到——
那雙清淩淩的眸子,眼中沒有光的時候居然是這麼……
冷漠。
他想起連續幾次的故意無視,遇到連個招呼都不打的冷淡疏離,和此時此刻的那個詞。
——“同學”。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心中湧現出的是怒火還是委屈。
林煦希歪了歪頭,不明白自己的話為什麼能讓面前這個人怔愣好幾秒。
疑惑開口:“怎麼了?”
不應該吧?她剛剛撞得有這麼疼?
林煦希默默沉思一會。
雖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也要考慮物體雙方的質量差距吧?從沒聽說過以卵擊石的石頭喊自己很痛的。
眼前這個男生看着人高馬大的,怎麼稍微撞了一下,就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
“你——”
還待再說,面前的那個人像是終于反應過來,臉色忽然沉下,轉身就跑。
林煦希:“……”
這是什麼意思啊。
“你們倆這是?”圍觀了許久的路妙終于找到時機出聲。
走到拐角撞到人這種事很常發生,本來沒什麼特别的。
就是不知為何,那兩個人在對視的時候,莫名在周圍出現了一種磁場,讓人很難融入進去。
于是,她隻是在旁邊看着兩人,并未插話。
習語冰也沒開口,卻不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很難察覺到什麼不同,沒說話隻是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
被兩個女生的眼神盯着,林煦希卻很迷茫,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剛撞到人的時候她頭疼了一會,後面自己揉揉就好了,怎麼對方像是遭受了什麼巨大沖擊力一樣,不光跑的動作飛快,轉身之前都不忘丢下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路妙回想了一下江映時的表情,覺得有些微妙。
她什麼時候見過江映時那張拽上天的臉露出這麼——生動活潑的表情?
路妙承認江映時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帥哥,但向來不喜歡這種裝裝的小男生。
她一直覺得,成熟有風度的男人才是最帥的。
但相比之前,江映時被氣得落荒而逃的樣子就有趣多了。
果然,帥哥還是不能太端着。
想到這裡,路妙笑嘻嘻道:“你不覺得,他剛剛氣得跑掉的表情,特别像是霸總小說裡描寫的那種?”
“啊?”
這話題轉的,林煦希都沒反應過來。
“就是落跑新娘啊。”路妙笑了兩聲,又道,“不對,身份掉換了一下,應該是落跑新郎。”
什麼新郎新娘的?
林煦希百思不得其解,她的朋友們是不是思維太發散了?
習語冰來精神了,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興緻勃勃道:“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連撞到人的情節都很像,後面兩人是不是應該展開一番情感糾纏?”
“……”
展開情感糾纏。
我嗎?
林煦希眨巴眨巴眼睛。
*
去老師辦公室耗費了一點時間,能用來休息的體育課所剩無幾。
對于習語冰來說,則是被學霸督促學習的時間所剩無幾。
“其實我的其他科目,也有些問題……”習語冰抱着書,欲哭無淚。
這次考試誰想的?
九門課全考,一天肯定考不完,不會周日還要占着吧?
“沒關系,你有不會的問我就好,我們最近幾天努努力,争取把你的手機赢回來。”林煦希笑笑。
她坐在習語冰後面,最近天天聽到她說遊戲裡的日常任務,各種專業術語,聽都聽不懂,但也知道了她是真心想要回自己手機。
想了想,她從書桌下面拎出各個科目的作業:“周考不會太難,頂多就是最近的知識點複習一遍,把習題冊上的題都搞懂,考試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道理習語冰都懂,但說的容易做的難。
對于她這種成績不上不下,整天徘徊在重點班邊緣,多一分沒用,少一分就要退到平行班的學生來說,林煦希口中的簡單,已經是打Boss的程度。
“要不是學校裡有四個重點班,我根本進不來。”習語冰歎氣。
“這麼說來,四個重點班是有點多,這是為什麼?”
提起這個,林煦希有些疑惑。
轉學時,她被分到四班。媽媽萬彤雲一度懷疑分錯了。
可能是她從小到大,待過的學校都是以一班二班為重點班。實驗一中年級人數不多,總共隻分出十個班,排除了人數總和多的情況。
四班,聽起來就不像重點班。
然而,招生老師信誓旦旦,不會将一個好苗子放到不好的環境。
萬彤雲隻得猶猶豫豫信了。
實在是實驗一中是她考量過後南城綜合實力最好的學校,萬彤雲不忍心放棄。
“一開始是一班二班實驗班,三班四班重點班。”習語冰解釋,“但後來期中期末考,幾個班的綜合水平并沒有拉出差距。”
這是她挽尊的說法,實際上,他們班平均分還行,在年級裡高分卻沒有幾個。
“反正後面高二還會分班,這些都不重要。”習語冰擺擺手。
高二分班。
那應該就是文理分科的時候吧。
林煦希有些說不上來的感受。
她其實很怕分别。
也不喜歡進入新環境。
對于她來說,能遇上一群這麼好的朋友已經是極難發生的事情了。
再次面對分别,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林煦希一瞬間想了很多,面上卻沒有表現,隻是溫聲笑着:“我們接着看下面的題?”
*
江映時進教室時,看到的就是女孩表情柔和着耐心講解題目的樣子。
教室的采光還不錯,不似先前的情況。
窗口斜斜的光正灑在她臉上。
低垂着的睫毛在臉上打下陰翳,襯得那張臉更顯白皙似玉,漂亮得說不出話。
他下巴輕擡,落座時故意讓椅子拖行,發出長長的地面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