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煜回憶起葉無言的前世。
葉無言曾無時無刻地厭惡自己,然而他的舉止言談卻難掩溫雅,蘇玄煜常會不經意間沉溺其中。
一次深夜趕路,沒想到會突發意外。
出租車司機把車停在城郊,從車座旁掏出一把銀亮小刀,磕磕巴巴地搶劫“小費”。
是的,他隻要了二百塊。
約莫看葉無言像個學生,沒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葉無言隻是愣了一下,笑着想,這人學人打劫的話都說不利索,辦事倒挺良心。
他上車時就瞥見了那把小刀,還慶幸終于要抓住葉常的把柄了,到頭來竟然隻是一個單純的搶劫犯。
葉無言摁斷口袋裡的報警号碼,雙手交叉,無聲端詳起這位劫匪。
男人舉着刀的小臂微微發抖,還想再吓唬他兩句,眼前人終于有了下一步動作。
葉無言把口袋裡的一百八十元,輕放在後座上,認真問:“隻有這些可以嗎?”
男人色厲内荏,巴不得讓他趕緊走,于是讓他下車:“趕緊滾。”
“咔哒”
車門開鎖了,葉無言聽話下車,目送那輛車逃入七扭八拐的村落。
那晚,蘇玄煜看葉無言走了六個小時的月夜。
小徑路燈昏暗,草木茂盛蚊蟲多,葉無言手臂上被叮咬出大大小小的腫包。
他不知疲倦般行進,懲罰似的片刻不停,就那麼孤獨地走。
等他再擡頭,天已經亮了。
.
葉無言像被一條毒蛇絞入噩夢,窒息恐怖,夜無止境。
“哒”“哒”“哒”
母親的腳步聲逼近,男孩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幽冷無光的房間裡,回蕩着母親的聲音:
“好孩子,不說話。”
葉無言猛地從夢中驚醒,大口喘息,渾身發抖。
他幹嘔着滾下床榻,肌膚貼近冰冷的地面,惡心又驚懼的情緒充斥心髒。
葉無言很快藏好狼狽與難堪,依靠在榻邊調整呼吸,慢慢隐去眼裡的水光。
——
葉無言皺眉,咽下碗中黑漆漆的苦藥:“陛下,這是什麼?”
蘇玄煜把糖果子推給他:“補藥。你底子太差,容易在初冬感染風寒。”
“唔。”
葉無言隔三差五地喝藥,聽後也沒什麼異議。
他倒不是不怕蘇玄煜給他下毒,是因為昨夜的夢,又勾起了他了無生氣的壞毛病。
葉無言甚至有些習慣了身上的苦藥味,擡眸道:“今日我能參與朝會嗎?”
蘇玄煜定定地看着他,有點擔心他的狀态:“也好。”
朝堂上的老頭不停地上奏參他,罵人的話變着花樣裝訂成數本書,幾乎全是貓妖案受影響的部門。
火氣憋了這麼久,蘇玄煜猶豫到底殺幾個人,才能震懾這群不中用的蠢才,憑編書參神官的功夫都能幫百姓新修小橋大道了。
葉無言悄悄把蘇玄煜的劍藏在身後,眼巴巴看着他:“陛下,朝會上不必幫我,就是要讓我裝作胸有成竹,才能讓手裡的人證更有份量,說不定還能抓住王爺們的把柄。”
蘇玄煜目光飄忽,靠近窗邊透氣,胸口的心不停地跳動:“随你。”
葉無言還未消化完噩夢情緒,完全沒有注意到蘇玄煜心中的旖旎心思。
“陛下,我覺得……算了,朝會後再議。”
蘇玄煜心情大好,壓不住嘴角的笑:“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朕都會答應你。”
葉無言随意“嗯”了一句,旋即為朝會做準備。
還未入朝,就有好幾個大臣直勾勾打量他。
葉無言坦然接受他們的試探,甚至在他們面前原地轉了一圈,笑道:“各位大人别來無恙啊,下官受天庇佑,僥幸九死一生抓捕到真兇,當真是天大的神助。”
衆人禮貌回笑,違心道了幾句恭喜。
葉無言照舊侯在皇座旁,笑眯眯看向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