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依附權貴,”葉無言悄聲在他耳邊綴了一句,“陛下莫不是一有風吹草動,就覺得是好皇叔們幹的。放心吧,以他們的狠辣周密,不會如此大費周章。這案子,在我來之前就已經壓了許久,死了一個有名的富商才發覺難辦,着急脫手,順勢推到我身上。”
童清不去偷聽,不代表他眼睛看不到,心中有些愧疚,斷案的事本不該連累葉無言。
蘇玄煜暗暗抓住葉無言這隻挑釁的胳膊,戳他的麻筋教訓,看葉無言委屈瞪他的模樣,覺得比什麼殺人兇犯有趣極了。
童清一把将葉無言拉到身後護着,恭敬道:“葉兄辛苦了,先随我一同回府歇息吧,蔣淑的屍身我托人來收,晚間再去查探賈府家主賈新的屍首。”
蘇玄煜看着葉無言有恃無恐的得意樣兒,愈發覺得不爽,壓低眉眼,冷着走了。
童清對上葉無言感激的目光,心中生出一片柔軟:“葉兄待你甚是嚴苛,今後惹他不如意,可以來找我。”
葉無言見他絲毫不被自己方才過激的言語影響,疑惑間顯露幾分扭捏,低着腦袋小聲應了一句:“多謝泣濁兄。”
蘇玄煜沒有走遠,隻出了院門,看着手心染着的綠色汁水,回憶手心溫熱的觸感,以及葉無言鼻息溫熱噴灑在手背的癢意,眼尾頓時淬霜似的:吃裡扒外,用完就丢。
童清敏銳捕捉到院門處飄忽的一角明黃色,笑意更加明顯,柔聲誇:“乖。”
聽後,蘇玄煜七竅冒火,礙于面子等了片刻,立馬裝作去而複返,朝他們兇道:“還走不走了?”
童清笑眼看他,因方才裹屍,怕葉無言聞到氣味不适,默默距他一丈遠,心中舒一口氣:陛下稚嫩,還是個孩子。
既是個孩子,縱使他使用雷霆手段,也鎖不住葉無言的心。葉無言無拘無束,灑脫自在,陛下若有一天強要他,隻會引他厭煩,兩人漸行漸遠。
葉無言的性子跳脫,童清願意給予無限包容,用柔情似水将他溺在自己懷裡。
童清不知,蘇玄煜此時也在想,裝綠茶體貼入微算什麼真本事,他比童清早認識葉無言十餘年,是這世間最熟悉他的人,隻是葉無言自身并不知曉。僅憑這般交情,誰能和他相比?
葉無言,蘇玄煜自然是分毫不讓,他絕不會讓葉無言喜歡上别人。
漸離這兩戶人家後,靠近童清居住的青苔巷時,人氣方才喧騰熱鬧。
生意紅火的當屬幾處小沙彌在的角落,攤上有幾沓符紙,幾筐香燭,想請佛佑宅的人虔誠念經,轉動手裡的佛珠。還夾雜幾位青澀的買主,不會經,不會禮,一腔誠心渴求庇佑。
能看出貓妖案攪得昭瀾人心惶惶,求神拜佛,有膽小害怕的民衆自發圍繞幾個小沙彌磕頭大拜,一人拜十人跟着叩拜。
小沙彌沒見過如此陣仗,慌亂地直喊:“施主請起,施主快快請起……”
童清被蘇玄煜擠開,走在遠離葉無言的一側,隻能上前走一步方便偏頭解釋:“昭瀾城邊阿就山有個極為靈驗的寺廟,叫卻苦寺。百姓因為貓妖案心中恐懼,希望能買些香燭,沾沾卻苦寺的福氣金光驅趕邪祟。”
葉無言與蘇玄煜心有靈犀一點通,隻有官府德不配位,國風不穩,百姓才會更願意相信神佛。
說到底,是國君的責任,也是神官的責任。
隻要找到罪魁禍首,葉無言便能坐穩神官之位,聲名遠揚,蘇玄煜作為大煊暴君也能安穩民心,興國富民。
一切的開源,盡在貓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