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此刻隻能與蘇祿同仇敵忾,仰臉答道:“娜仁居次是我漠北的人,已經與突騎施定下姻親,你冒然進來就要擄走,是何道理?”
“漠北的人?”哈希姆牽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若我沒猜錯,你是害答伏爾跌進溫柔鄉以緻殒命的女人吧。一個女人能迷惑男人心智,往常我是不信的,今日一見你嘛,倒有幾分可信。”
阿如心中警鈴大作,整個漠北都接受答伏爾中毒身亡這件事,也都承認是阿甫熱勒被黑水部蠱惑弑父。
怎麼這樣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卻給出了這樣的說法。
當然阿如還沒說什麼,樊纓已經聽不下去,黑着臉站在阿如前面,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哈希姆是來搶人的,沒時間多說什麼。見樊纓不好惹便也作罷了,壞笑着沖阿如吹了聲口哨,擄了闊真就走。
蘇祿手底下那些人根本攔不住。
阿如隻帶樊纓幾個人也是出于這般考量,帶的人太多難免要沖突起來。
“将軍,”闊真被擄,阿如率先發難,“我漠北的人在您的王庭被人擄走,您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
蘇祿也是一腦門子氣,他雖國小兵弱,也不該受此侮辱。一腳踹翻面前裝飾一新的牛車,氣得罵人:“哈希姆!你欺人太甚!”
阿如卻不吃他這一套,抱了手臂一副看戲的表情:“方才人還在時,您這樣勇武得發一通火,指不定就将他們吓住了。如今這算什麼?背後撒氣?您可真是有出息!”
蘇祿手下那些人也一樣欺軟怕硬,方才一個兩個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聽阿如這樣一說,反倒一個個舉刀舉槍要為蘇祿讨回面子。
“哈哈哈哈……”
阿如被這一幕惹笑了,扶着樊纓手臂笑得前仰後合:“我就說一國的男人欺軟怕硬怎麼來的。哈哈哈原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笑夠了,阿如極嫌惡看向蘇祿:“今日不給我個說法,我漠北的騎兵也不是吃閑飯的!”
她不笑時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蘇祿忽也想起哈希姆的話,明白阿如不像看上去這般和善,遂換了副面孔,軟了語氣道:“哈騰息怒,您全程看着,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今之計,隻有咱們合盟,一起發兵大食,将娜仁居次給搶回來。”
阿如氣笑:“你說得比唱得好聽!漠北與大食本無冤無仇,若不是你強娶娜仁,我們怎會惹上這樣一個麻煩?”
蘇祿又氣又尴尬,隻恨得甩手:“那哈騰的意思呢?”
主動權在自己手裡就好辦了,辛辛苦苦走這一趟不就是為了現在?阿如按下心中喜悅,佯作為難道:“您方才說的合盟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隻是漠北苦寒缺少戰馬,去年又遭了白災,實在沒有與大食對抗的實力。”
這是張嘴要錢,蘇祿立刻懂了,嗤笑着問:“哈騰的意思,合盟的條件是突騎施出錢,漠北出力?”
阿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緊接着擺擺手指,提出更過分的要求:“不不不,是您出錢,您也出力……哎,先别急着罵人,您聽聽我說的對不對啊。娜仁居次身居鳳凰命格,不管真假總要獻給哈裡發的,她若不受寵愛還好,假如受寵,我與大食又成了親家。真到那個時候,我怎麼好跟親家動刀兵?您說呢?”
蘇祿氣得吹胡子瞪眼,但又沒理由反駁,隻惡狠狠說:“你别太過分!”
但阿如八分不動,穩穩坐着。
半晌許是蘇祿見阿如毫不讓步,這才取了個折中的法子,試探着問:“哈騰,突騎施與漠北比鄰而居,一直相安無事。若因今日傷了和氣實在是大大的不合算,且正中了大食下懷,咱們是翁婿,可不能跟自己人翻了臉。”
阿如面色和緩一些,看向蘇祿示意他繼續說。
“大食這是在咱們兩家頭上都拉了屎,怎麼說都是兩家的事。這樣吧,我願拿牛馬各五千匹,糧食一千石彌補我此次的過失。至于娜仁居次,咱們還是得從長計議。”
想要的東西到手阿如也不好再黑着臉,隻是起身,補充道:“突騎施永遠不許南下為難沙州,若蕃人來犯,突騎施須得與我同仇敵忾!”
這是嚴防蘇祿趁火打劫,今日所有商榷不過隻為這一個目的。
“好!”
蘇祿痛快答應了,心裡也盤算:她隻是說同仇敵忾,又沒說一同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