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說邊往城外走,烏日取提就在城外等着。
“公主,”烏日取提迎上來,遞了一本小冊,“照您的吩咐,張試登記造冊的所有明細都在這。還有您叫我打聽的事,張氏一族雖在涼州盤踞多年,但張家子嗣并不多,張試就是獨子。有個姐姐嫁去沙州了,嫁給京都溫家的是他的族妹,”
阿如翻看冊子,裡頭登記各家族富商手裡的巨額财富還是吓她一跳,哪怕她知道這個冊子已經含了水份。
失望搖搖頭,阿如将冊子交給元若收着:“大族雄踞一方不是一天兩天能撼動得了的,咱們得慢慢來。”
穩住張試就是此行的目的,阿如目的達成,叫了尉遲甯要去看個地方。
“說要送參軍一份大禮,”阿如騎上馬,說,“走吧,咱們一塊去看。”
尉遲甯沒想到真有所謂的大禮,好奇問:“公主還真要客氣這次?”
阿如打馬:“何止這次?參軍若喜歡,往後可還多着呢。”
這一說還真勾起尉遲甯好奇來,四人來至烏日取提先前駐軍的地方,是距涼州城三十裡的一處高台。台地往南地勢平坦,一馬平川直通涼州城。台地西北則是一段極狹的山谷,穿過山谷是原河南國的故地。山谷最狹窄處不過十來丈,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咽喉之地,更是扼守大蕃的必經之路。
四人登上高台放眼望去,地勢西北高東南低,東邊有大山天然屏障,中間還有河流穿過,是個絕佳的駐兵之地。
尉遲甯隻一眼就明白了,眼中不由聚起一絲欣賞:“公主真舍得将這塊寶地送給我?”
“那還有假?”阿如還盯着遠處山巒看,“不過先說好,我隻有地方,沒錢沒人,家底子可要靠你自己攢起來。”
尉遲甯也看向她盯着的那處山巒:“這地方還是張試的?”
阿如看出門道來,拿馬鞭指着一處地方對烏日取提說:“在那最高處設烽燧,一旦有異動,烽火傳信最快。”
說完才轉過臉來,盯着尉遲甯笑:“現在還在他治下,但很快就不是了。”
尉遲甯不明白:“他可不是輕易放手的人……”
阿如神秘秘地舉起食指示意她别說:“别着急嘛。收禮是要高興的收,參軍現下可不是收禮的态度。”
尉遲甯識趣不再說話,三人與烏日取提告辭,回甘州不提。
陸松鳴果然到了,阿如回去一見便覺心上硬氣起來,又實在揪心樊纓處境,不由便顯出些委屈态來:“舅舅您終于來了。”
陸松鳴已經見過了巴根,知道了來龍去脈,忙扶了她一把:“殿下,您沒事吧?”
阿如強行壓下那股孩子見了大人的委屈,又怕他說自己小女兒情形,盡量不提自己擔心樊纓的事:“我沒事,隻是樊都尉不在,甘州防務不敢松懈,隻能叫您來了。”
明明一手帶大的,陸松鳴哪能不了解她呢?立刻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您放心,一切有我。”
“對了,”阿如忙問,“您在沙州見過嵇須彌夫婦了嗎?”
陸松鳴點頭。
見過就好,阿如忙又問:“那您知道嗎?先前答伏爾身邊那位鐵先生,竟是,竟是樓家的人?”
這個消息足以讓阿如震驚,但陸松鳴卻是淡淡的給了肯定回答:“我知道。”
“您知道?”阿如比消息本身還要驚訝,睜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那他,那你……”
陸松鳴仿佛知道她在驚訝什麼,仍是淡淡八風不動的樣子:“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但他或許猜到了,恰在我準備向答伏爾動手時離開了漠北。”
阿如一連震驚得無以複加 ,是啊,鐵先生就是在答伏爾中毒不久離開漠北,以尋找師父的名義。
不然以阿甫熱勒的根基,沒道理叫答伏爾毫無還手之力。
一切都說通了!
阿如也終于明白,答伏爾死漠北權力到手是她身後的踏沙部兒郎一起努力的結果,這當中有多少鐵先生般連名字都沒留下的人。
頓時慚愧自己先前的沖動,阿如垂首,誠懇道:“踏沙部的希望系我一身,可我昨天差些沖動釀成大禍,舅舅您罰我吧。”
和藹笑笑,陸松鳴反安慰她道:“我已經知道了,不全是你的錯……”
正說着,元若急匆匆跑來報信說樓夫人到了。
阿如奇怪:“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信上沒說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