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放下蓋頭,端坐于床榻之上,雖心中明知這是幻境,卻仍難掩那一絲興奮與緊張。
哒哒哒,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漸近,她能感覺到有人已站在了她的身前。
随後,她面跟前的紅色蓋頭緩緩被掀開,她輕輕的睜開眼,看向面前的人,果然是他。
飄棠月凝視着面前的那人,隻見他雙眸如星辰般璀璨,嘴角微微含笑,春風拂面,滿溢着由衷的喜悅。
“裴……裴臨典?是你嗎?”飄棠月心中疑惑,莫非裴臨典也被拉入了這幻境之中?眼前之人,當真是他嗎?
“是我。”男子輕聲應道,緩緩靠近,坐在她身旁,目光溫柔似水,隻一眼,便能讓她陷了進去。
飄棠月何曾見過這副模樣的裴臨典呀,她眸中閃爍着欣喜的光芒,忍不住問道:“你也被拉進了這幻境中嗎?”
“嗯。”男子含情脈脈的撫上了她的手。
不知為何,裴臨典主動觸碰她的手,她心中應當歡喜才是,可此刻,她心中卻莫名的瑟縮了一下,心中微微一顫,下意識的将手從男子的掌中抽離,動作間透露着幾絲不自然。
“那,和我成親的感覺怎麼樣?你開心麼?”飄棠月雙手緊握,十分扭捏的問道。
裴臨典溫柔看着她,雙手扶在她肩頭上:“月兒,我開心極了,你今晚很美。”
飄棠月擡眸望着他,語氣十分平靜:“當真?”
下一秒,一柄血紅色的劍毫不猶豫地刺入了‘裴臨典’的腹中。
“月兒?你為何……”‘裴臨典’瞪大了雙眼,神情中滿是痛苦與不解,仿佛被背叛般望着她。
飄棠月冷眼相對,語氣如冰:“還裝?你不配用他的臉,魅。”
話音未落,她猛地将血刃劍從對方腹中抽出,頃刻間,‘裴臨典’的身形化作一團白霧,消散于無形。
片刻後。
“哈哈哈,沒想到竟未能騙過你。”魅的聲音幽幽傳來。
此時,他已化作一名女人,立于不遠處。
飄棠月擡眼望去,隻見那女子一襲紅衣,齒如含貝,眸若春水,媚眼如絲,長發輕攏,舉手投足間盡顯魅惑,别有一番攝人心魄的風情。
飄棠月凝視着她:“原來這才是你的本體?何故裝作少年模樣出來招搖撞騙?”
“你又怎知,少年模樣是我幻化而成?而非是我本體呢?”魅輕盈環繞着飄棠月,纖細的手指在她身上遊走着,紅色的指甲在飄棠月視線中十分醒目,每一處被她觸碰過的地方,都傳來絲絲的酥麻感。
飄棠月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一把将她的手推開。
“你不是說你就是他嗎?你在撒謊。”
魅輕笑:“我可沒撒謊,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與他便已融為一體了,如今,我離不開他,他離不開我,我們用着同一副身軀,可不就是一人嗎?”
“你對他做了什麼?”
這魅莫非是霸占了小郎君的身軀?
突然,魅的神情驟變,原本妩媚的面容扭曲成一幅激動乃至有些猙獰的模樣。
“是他!”她的聲音顫抖,帶着深深的怨恨與不甘,“是他将我強行融入他的體内,害得我此生此世無法掙脫,永遠被困在這具軀殼裡!我失去了自由,甚至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被剝奪……”
飄棠月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妖族,怎會有能力将你這樣的魅困在體内?”她的語氣冷靜,卻帶着探究的意味。
到底什麼才是真相?
“你想知道嗎?”魅輕輕朝她吐出一口氣,眼中帶着一絲戲谑。
飄棠月下意識皺了皺眉,揮手擋在面前:“你别對着我臉吐氣啊,好臭!”
魅的臉色瞬間僵住,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你!”
意識到自己失言的飄棠月連忙道歉:“對,對不起,不好意思,你繼續講?”
然而,魅已經被氣得七竅生煙,額頭的青筋暴起,聲音冰冷刺骨:“我殺了你。”
飄棠月試圖緩和氣氛,讪笑兩聲:“别生氣呀,還沒說完呢?姐姐。這麼容易生氣呀。”
話音未落,魅的左手已化作一條猩紅的藤鞭,瞬間将飄棠月緊緊纏繞。飄棠月掙紮了幾下,卻發現藤蔓越收越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魅冷冷一笑,拍了拍手,語氣中帶着幾分得意:“你知道外面那上百人是怎麼死的嗎?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一模一樣,全部,被我吸幹了,哈哈哈哈!”
飄棠月死死盯着她,聲音中帶着質問:“你為什麼要殺那麼多妖?”
魅的笑容愈發陰冷,語氣輕描淡寫:“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想殺便殺了,你又如何呢?”
“你真歹毒。”飄棠月咬牙道。
“哈哈哈,我歹毒?”魅的笑聲中帶着諷刺,“那你可知道,這些妖是從哪來的?”
飄棠月心中一震,目光掃過周圍的墳墓,忽然意識到什麼:“若是少年郎和你共用一體,那麼他就不可能不知情……原來他竟是你的同夥?幫你一起殺人殺妖?”
魅的笑容微微收斂,語氣中帶着一絲複雜:“哈哈,算不上同夥。隻是他……不想我死罷了。”
“什麼意思?”飄棠月追問道。
魅低頭看了看纏繞在飄棠月身上的藤蔓,眼中閃過一絲疲憊,輕歎一聲:“罷了,告訴你也無妨。”
“十幾年前,我與他相識。那時,我不過是想吸他的精氣罷了。可他卻愛上了我,要死要活非要與我在一起。可我生性自由,不願被束縛。後來,我被歹人所害以至于重傷,魂魄即将消散之際,他卻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将我的魂魄封入了他的體内。”
“我是魅,他是妖,他的身軀如何能支撐住兩個魂魄共存?從那日後,他的容貌便再未改變。可我是魅,需要以人妖的血液為食。于是,他便為我找來了這些‘食物’。”
“我曾說過,若讓我困在他體内,不如讓我去死。我絕不願被困住,可他……舍不得我死呀。沒辦法,他隻能源源不斷地為我找來這些人、妖。”魅的語氣慵懶,仿佛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仿佛那些鮮血與生命,不過是她口中的一頓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