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間,孟矜驕似乎被拉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
耳邊似乎有小孩子的歡笑,鼻尖有花香萦繞。
她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很輕,腳似乎不能踏到地面上,隻能虛虛的漂浮。
“這是哪裡?”孟矜驕還處在迷茫之中。
她摁了摁發昏的腦袋,仔細環顧四周,越看越覺得熟悉。
天哪,這不是她小時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的那個遊樂園嗎?
不過……這個遊樂園不是倒閉了嗎?
“哈哈,快來追我呀,快點……”遠處傳來孩童的歡笑。
“嘶……”孟矜驕突然聽到了耳鳴聲,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可漸漸的耳鳴聲消退了,她擡起頭入眼就看到了一個小孩,頓時愣住。
這似乎是兒童時期的自己嗎?
孟矜驕迷茫地瞪大眼睛,發生了……什麼?
時光回溯嗎?怎麼回到了那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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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矜驕清楚的記得這就是當年自己拼盡全力一年得到了教官的強烈誇贊,也終于得到父親滿意的點頭。
孟華章問她想要什麼獎勵?
小小的她充滿渴望地盯着父親說想和一家人去一次遊樂園。
孟華章聽了,隻是嗤笑一聲。
“隻有弱者才喜歡這種幼稚的地方。”
聽了這話小孟矜驕繃緊小臉,控制住自己,不讓淚流下來。
“哎呀老孟,孩子想去就帶她去呗。”楚婉婷看不過去,替孩子求情。
“女人家少關我們父女的事,做好你的賢妻良母。”
孟華章輕蔑地掃了楚婉婷一眼,接着又笑的溫柔。
“小婉,你先上樓去,我和小今有話要說。”
男人的口氣不容置否,女人也隻得照做。
在樓梯的拐角,楚婉婷偷偷往樓下撇了一眼,男人高大的身軀遮住了女孩小小的身影。
當然最後,小小的孟矜驕沒有能如願。
但她怎麼會放棄呢?她一定要瞧瞧這遊樂場到底長什麼樣,即使……沒有爸爸媽媽陪。
于是在一個星期六的淩晨四點半她逃了,就這麼穿過冗長的黑暗莊園,拖着幼小且訓練一天的疲憊身軀。
她逃了,她盡量避開電網和監控,行走在陰暗潮濕的夾縫之間,她像一隻小狼崽子一樣,在堅固的堡壘中尋找破綻。
終于她來到了曾經玩耍的那一片紫羅蘭花園,紫羅蘭開得真盛,是她出生的那年父親為她種下的,這些花一年又一年的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循環往複着。
她訓練累的時候就會躺在一片紫羅蘭花裡,靜谧地睡上一會兒,她早就發現這邊的圍牆低矮,并且有一個裂縫。
雖然這個裂縫不大,但是她12歲瘦小的身軀還是能從中鑽出去。
翻越圍牆時天還是暗的,等她鑽過跳下去的時候,遠方的夜空被撕裂一道痕迹已經落下一道曙光。
是黎明啊!
12歲的身軀過于弱小,不過在衣服的遮掩下是很有力的身體。
那樣羸弱蒼白的瘦小身體就這樣跑在靜谧的森林裡,她在奔向她的黎明。
可那真的是黎明嗎?
孟矜驕并不知道答案,她隻是用力地跑着,在黑暗中仔細辨認着那份偷來的地圖。
幾天後她穿着有些破爛的站在這個遊樂場裡,眼裡是一片迷茫。
這就是遊樂場嗎?周圍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好歡樂的樣子……
她躊躇猶豫地踢着小石子,沒有家長陪同,工作人員是不會讓她這個小孩子去玩的。
有些好心人看到孟矜驕一個小孩子獨自一人,身上又破破爛爛的,于是都來詢問她家裡人的情況,還想帶她去派出所找尋父母。
孟矜驕繃着小臉,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些大人善意的笑容。
隻能任其擺布,任由他們用濕巾擦拭自己肮髒的小臉,聽着他們的誇贊,忍着他們用手的揉捏。
終于在他們想把她帶去派出所時,她逃了。
沒有人能追得上她,也沒有人能拉得住她。
小孩子的身影就這麼漸漸的消失在遠方,引的後面的大人急得大喊。
最終,孟矜驕還是沒有如願和父母一起去遊樂園玩。
當她被父親的手下找到時,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手抓在胸口衣料的位置上,那裡裝的是一家人的合照……
不出所料,她被父親狠罵了一頓,還關了她一個月的禁閉。
(看到這裡,半透明狀懸浮着的孟矜驕面無表情。)
接下來天地翻轉,竟然還有第二幕。
這次那個小小的身影已經長成一個俊美的少女。
那年她十六,除了在東南亞和郊區的大莊園來回訓練和接任務,她第一次以自由的名義來到其他的地方——一所貴族學校。
這裡沒人叫她驕狼或是多羅泰亞還是小姐,隻會叫她孟矜驕孟同學。
她很開心,她可以交到朋友了,雖然父親指定了名單,讓她隻能與名單上的同學交好。
(懸在半空中的人嗤笑,名單?名單上面的人都是商界政界的大鳄大亨的子女。)
孟矜驕提前半個月演練她那完美無瑕的微笑,雖然她早已練習過千百遍,并在日常中熟練運用。
但那畢竟是虛假的,可演着演着,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那個冷漠冷血的是她,還是那個陽光溫柔的是她了。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呢?她會以一種全新的面貌去迎接她的新同學,她給自己布置了第一項任務,就是交一個新朋友,一個現實中的普通人朋友,而非那些兵團裡的戰友。
報道那天陽光很盛,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中國的學校喜歡在9月份開學。
直到那一眼,陽光灑下,從光暈裡走出來一個清冷的女生。
一冷一熱本是不和諧的,卻被她融合的恰到好處。
孟矜驕注視她遠走的身影,心裡想到就是她了。
于是在那個悶熱的教室裡,她揚着她演練無數次的令她的敵人和戰友都着迷的笑容,湊到女生面前。
“你好,我叫孟矜驕,子皿孟,矜持的矜,天驕的驕。同學,能和你交個朋友嗎?”
孟矜驕自認為自己社交的手腕已經學得非常到位了,教她心理學和社會學的老師都誇她天賦異禀。
她也确實将這些知識完美的運用到自己的生活裡,在她周圍的朋友和戰友眼中,自己就是那樣陽光溫柔可靠的一個人。
“驕狼,你的外表真的很能迷惑敵人呢,怪不得教練都說你是最好的卧底偵察員。”這是和她關系挺好的一個隊友的原話。
半空中的人,不由想到了當年隊友的話。
她很自信,她一定能打動眼前的女生和她交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