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澤世看他神情略帶憂傷,總覺他有事瞞着她。
“傅澤珵擅妒,喜猜忌,不過這些隻針對他看中的對手。事情交給他,你大可放心。”
“原本隻是想找到去歲消失的軍饷,如今竟牽扯出這許多事。”
——
春闱之前,祝澤世就接到的是聖上的一道密令。
密令隻有簡短一句,讓她找出去歲消失的軍饷,若她在殿試前找不出軍饷,便失去得職的機會。
就算她高中狀元,聖上也不會讓她通過殿試。
這道密令,是聖上差戚行宣送至她手上的。
兩人的計劃,就從這時候開始。
去歲的軍饷是從臨安出去要運往漳州的,運出城的第四日就不見了,聖上派人查找多時都沒有線索。
軍饷不會憑空消失,隻能是派出的人對軍饷失竊的主使多有忌諱。
朝中沒有可以信任的人能用,正巧此時聖上得知祝澤世有入仕之心,她便是當時最好的棋子。
祝澤世與戚行宣在尋找線索的途中發現軍饷一事似乎是聖上的意思,便上演了一出兩人合作産生分歧,要互相厮殺的戲。
為的是聖上能派出更多的人參與進來,推動這些人來達到他的目的。
參與其中的人與事越多,他們就越容易找到線索。
最後卻是兩人都被推着走向必定的結果,接受他制定的真相。
——
案子會以什麼方式了結全然取決于傅澤珵,對此兩人都心知肚明。
他們都是聖上的棄子。
“聖上想立傅澤珵為太子,若傅澤珵把私吞軍饷的罪名推到戚氏頭上,便是順了聖上的意。”
若傅澤珵真的這麼做了,與戚氏結下仇,他能依仗的就隻有聖上。
“你方才說大可放心,難道他不會這麼做?”
戚行宣輕笑道:“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她沒有問他為什麼,因為即使案子到了傅澤珵手中,她也不想就此放下。
其中原因她會自己去找。
一個桐木小箱被放置在祝澤世面前,她疑惑道:“這是?”
“國公府的中饋對牌,還有京中的田産商鋪地契,都交給你。其餘各地的……”
“交給我做什麼?”
“不出意外,殿試過後你會如願得職。”
祝澤世一隻手托腮,靜靜看着他,似是在問:然後呢?
“下月廿三,諸事不宜。”
祝澤世不為所動,示意他繼續。
“我要逃婚。”
聞言,祝澤世點頭表示認同,因為她也想逃婚。
等等。
祝澤世突然反應過來,坐直了身子,認真反問他:“你要逃婚?”
她都還沒想過要逃婚,戚行宣這是要唱哪出。
“我知此事不妥,損你聲譽,這些隻是……”
“賠禮對吧?”
“嗯。”
兩人無言許久,各有所思。
等到窗外山脊吞了日頭,祝澤世才率先開口:“答應我三件事,我可助你逃婚。”
“成交。”
“第一件事,找一個與你身形相似的人,再照着你的臉給他做一張人皮面具;第二件事,與秦老夫人談妥,你入我府。”
見戚行宣不假思索的答應後,祝澤世便起身欲走。
戚行宣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覺得不妥又立刻松開手。
“最後一件事,你還沒說。”
“再見時,無條件答應我三件事。”
這次戚行宣沒有立刻答應,他遲疑了片刻,再擡眸時祝澤世已經離開這閣樓。
其實,他答不答應或者要不要逃婚對祝澤世來說都無所謂的吧?
“這位小姐是要算什麼?先把生辰寫在此處。”
祝澤世接過紙筆寫下生辰八字後問:“下月廿三,這個日子有何宜忌?”
那算命先生笑了,他說:“小姐不算,便是黃道吉日,諸事皆宜;算了,就是諸事不宜。”
“不想算就不算,你這老頭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朝雲聽着這話就想用拳頭與這先生理論一番,被祝澤世攔住了。
“老朽還要繼續算嗎?”
“不必。”
宜忌在己。
他說諸事不宜,她偏覺得那日百無禁忌。
夜色漸起。
“方才那位姑娘在您這兒算了什麼?”戚行宣一邊放下一錠銀子在那算命先生面前。
“你要想知道,何不自己去問?”
這算命先生是個見錢眼開的,平日裡不少人被他坑過銀子,今日怎的連銀子都不要了,當真稀奇。
算命先生見他沒有收回銀子,便一手奪過銀子,繼續道:“老朽知道你不敢去,那我來算算你因何不敢去見她。”
戚行宣看他磨磨蹭蹭找出張紙,上邊正寫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這是從哪兒來的?”
“今天白日有個小孩兒拿來的。”
無需多想,那個小孩兒就是楚湘月。
戚行宣扶額,看着這先生擺弄着桌上的各種小物件。
“你有事瞞着她,那是一件足以讓她記恨你的事,你心懷愧疚。對不對?”
他又搖了搖手中的龜殼,繼續自言自語:“等老朽再看看……不對啊?”
從戚行宣這裡算,那姑娘應該已經殒命了……
戚行宣起身離開,不想聽他這些不靠譜的絮叨。
至于祝澤世問了什麼他也不是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