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礦脈的事擺明,我會考慮與你合作。”
“皇後想脫離戚氏自立,那條礦脈對她而言至關重要,我找那條礦脈不過是聽從家中命令。但事情敗露,想必三皇子已經把我劫走左硯方的消息傳回宮裡,隻要我回城就會被抓。郡主是不涉黨政清白之人,把這事嫁禍給三皇子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權當救我一命。”
既是家中命令,事情敗露後自會有家中人兜底,戚行宣這話說的實在是假。
不過祝澤世沒點破,她想看看這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私采礦脈、熔官銀、鑄假銅錢,三件事裡任意一件都不是小事,想拉我上賊船總得為我做點兒實事吧?”
“不知郡主所謀何事。”
祝澤世把沈非複給她的名帖遞給戚行宣,說道:“殿試之前,把這些人舞弊的證據找出來,再挨個參上去。”
科舉舞弊不是新鮮事,若發生在數年前,祝澤世還能以一己之力清查,但現在沒人敢去管。
名帖上記錄的人很多,戚行宣也看了許久。
猶豫了半晌,他才開口:“朝中各部和京城裡的幾大世家,聖上都不敢一次性給他們降罪,你讓我去全得罪了?真看得起我。”
至于現在為何無人敢管,究其根源是當年聖上有意打壓世家,規定恩蔭入仕之人隻能擔些閑職。
世家貴族子弟若有争心,就隻能參加科舉,故而如今的舞弊之風愈盛且更難滌除。
一旦要管,就是與整個世家貴族為敵。
祝澤世入仕之路不會平坦,不想與他們樹敵多添艱辛。
不過一旦有人揭開這事,就是她謀得實權的最好的時機。
“不是讓你去得罪,是你戚氏去得罪。”
戚行宣聞言沉默,祝澤世見狀繼續道:“礦脈一事是你們的家事,與我無關。我不僅被無端卷進來還挨了一箭差點有性命之憂,我沒理由幫你。”
“成交。”
破廟外冷月高懸,夜風不止,送來陣陣馬蹄聲。
祝澤世幾人躲在佛像後,借着月光探看來人。
“火還沒熄,人應該就在附近。”
說話的人祝澤世并沒見過,她正想換個位置看清另一人時,戚行宣的手突然搭在她肩上。
祝澤世轉過頭疑惑地看着他,誰料他隻是眉眼含笑,手中一施力把她推了出去。
真是個缺德玩意兒。
“誰!”
質問聲伴着刀出鞘之勢,直逼祝澤世額心。
祝澤世看見面前幾人身着大理寺的官服,松了一口氣。
“我乃嘉祐郡主,何人大膽。”
對面的人聞聲立刻便收了刀,往後退了幾步便撲通一聲跪下。
“下官是大理寺少卿葉承安,懇請郡主贖罪。”
“免了,站起身來回話。”
葉承安起身時故作不經意往佛像後瞥,祝澤世察覺到後往一旁挪了挪,擋住他的視線。
“你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
“受臨安府沈知事所托來尋郡主,沈知事就在外邊,下官去将他請來。”
“真沒想到最先發現我不見的人是你。”祝澤世笑到。
“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有事,誰把你弄到這來了?為什麼啊?”沈非複說完習慣性拍了一下祝澤世的肩。
好巧不巧,他那一巴掌拍到祝澤世的傷口附近,後者倒吸一口涼氣并飛給前者一眼刀。
門口的葉承安見着這一幕立即撇過頭去。
祝澤世咬牙切齒道:“你白日裡想嫁的那位。”
“他把你帶這兒來幹嘛?想殺你滅口當鳏夫啊?”
“我回府時無意撞見三皇子身邊跟着前禦史中丞左硯方,你知道三皇子疑心重又與我不和,他當時就想殺我滅口,是戚行宣救的我。”
三皇子和左硯方已經死了,沈非複聽完這番話提高了警惕,環顧四周。
“有人威脅你?”
“出來吧,你跟他們解釋。”
戚行宣從佛像後走出來,月光照在他身上,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實在配不上這月光。
“方才聽聞沈知事想嫁我,可是真的?”
沈非複一咬牙,躬身行禮。
“此事由皇城司管,世子該向他們解釋。下官隻是來尋郡主的,眼下應送郡主回城了,下官告退。”
“我與你們一道。”
沈非複和葉承安都拒絕不了戚行宣,隻能讓他打馬走在前面,與祝澤世保持很長一段距離。
“你要不願意說就算了,回城自會有皇城司嚴查。可是沒必要連我也瞞着吧?”
皇城司都介入此事了,那礦脈必然藏不住。但祝澤世不準備把礦脈的事告訴沈非複,因為煉銀場熔貪污的官銀有孟家一份兒。
為防止沈非複繼續問下去,祝澤世選擇轉移他的注意力:“話說你是怎麼發現我不見的?”
“不是說在臨江樓為你設宴慶祝嗎?得虧當時你答複得不明不白,才讓我走你走後不久就差人去你府上問。一問才知你壓根沒回過府,然後我們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你。這不,就找到城外來了。不過你那兩個丫鬟怎麼都派出去了?身邊沒放心的人跟着實在不妥。”
“過幾日是梁靜蘭的忌日,春闱剛過我脫不開身,便讓她們替我去祭拜。”
回府前祝澤世撂下句話給戚行宣:“箭傷不在合作範圍内,日後我會找你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