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了。
五條悟第一次見她這樣的神色,純然中帶着喜悅,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渾身上下都洋溢着自在。
他從沒像這一刻這樣清晰的意識到,那是兩面宿傩用戰鬥和紛争的血色澆灌出的花朵,也隻有在血色之中才能迎風招展着枝丫,綻開最豔麗的花瓣。
成年的咒術師突然歎了口氣。
“來了?”
櫻偏過頭,語氣像是鄰居間打招呼那樣熟稔。
“嗯。”
“來幹嘛?”
少女笑着用咒力掃開灰燼,坐在斷裂了一半的屏風上,“為宣告你死刑的人報仇嗎?”
“當然不是啦。說過了啊,不要總是把老師想的那麼迂腐嘛櫻醬!”
五條悟随意的坐在她身邊,兩條長腿岔開踩在地上,手肘拄在膝蓋上,目視着前方。話音散漫活潑,面上卻沒什麼表情,一如兩人初見那般。
五條悟并不比櫻更早得知來自總監部的離譜命令。
那一刻,冰冷而熾盛的殺意從心底湧出。
如果是從前,最大的威脅不過是傑的那些時候,他當然有空陪這些爛橘子好好玩一玩,然而兩面宿傩出現了。
又不知道從哪個老鼠洞冒出了那麼多聯合起來的特級咒靈,以及一個連兩面宿傩都給予了他預警的奇怪詛咒師。
聽說那些人嚷嚷着要帶回什麼咒術的盛世。
那可不行啊。
而這個時候,本該一緻對外的總監部還是要拖後腿,選擇先清除他和他要保護的學生們的話,五條悟覺得,要不還是先把那群從根上爛透了的橘子們殺掉吧。
就算被後輩們怨恨恐懼,也總好過帶着他們在這場戰役中被來自後方的利刃捅穿。
櫻,隻不過是比他快了一步罷了。
“說起來,老師還要謝謝你呐。”
“不必。”
又不是為了他。
櫻一如既往的否決了他的話。
“還是要說這麼無情的話啊,真是的……就算不是為了老師,可是說到底這件事幫了我大——忙诶,如果不道謝反而說什麼‘你為什麼殺了他們’這種話,豈不是就成了跟那些爛橘子沒兩樣的爛人了?”
月色掠過他略有塌陷的脊背,在地面的廢墟上上拖出細長的影。那些沒能說出口的謝意沉甸甸墜在舌尖
“所以啊,”五條悟難得有些認真,“謝謝你。”
不管是謝謝你救下了傑,還是在許多次任務裡救下了學生們,亦或者是讓他不必背負“暴君”的罵名,獄門疆的封印……
很多很多事,都該說一聲謝謝的嘛。
不着調和敵意櫻向來擅長應付,而這樣沉甸甸的、滾燙又真誠的謝意卻讓她說不出話。
而且這份謝意來自于五條悟。
這個她曾經揚言要殺掉、要挖出眼睛的咒術師。
諷刺的話在喉嚨間轉了轉,到底每說出來。
就當是為了接下來的行動,櫻這樣告訴自己。
“……既然你不打算來問罪,那我們這就出發?”
“可以。”
櫻點了點頭,語氣平緩下來:“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利用我的術式,可以回到過去,将羂索還未成型的結界術做一些更改。但憑借我自己的咒力沒辦法固定回來的錨點,之前在百鬼夜行時,你傳送我用的術式就可以定位,所以麻煩你……”
“達——咩。”
“嗯?”
“我是說,櫻如果自己過去的話,我沒辦法定位。老師也沒有那麼神通廣大啦,錨點一定要是我曾經去過的地方,更何況是跨越了時間的這種,所以,想成功的話,櫻得帶上我啦~”
銀發教師豎起食指左右搖晃,隻是語氣不太靠譜,櫻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喂喂!”五條悟誇張地後仰身體,“這眼神也太傷人了吧?老師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當代最強,連這點信用都沒有嗎?”
确實不太有。
“……你确定不會去給我搗亂?”
“當——然不會啦!”
五條悟捧起了臉,“櫻是想複活兩面宿傩吧?這件事對老師可沒什麼壞處哦,把悠仁同學的身體還回來,老師就不用擔心那些可以直接殺掉他了哦。”
“哈?”
櫻擰起眉毛,“應該是大人取回自己的身體之後殺了你才對吧?你不要以為打得過被虎杖悠仁限制過的大人就覺得自己比大人更強!”
“哈?一提你兩面宿傩你就炸毛诶!”
五條悟模仿她炸毛的樣子鼓起臉頰,“我才是當前世界的最強呐,你也要對老師有點信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