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是踏着第三日的晨光走進廢墟的,霜白的碎發還沾着破曉的露水。
“嘛,叫我去國外,說大家都很忙,”他掀起墨鏡掃視工地,藍瞳映着衆人疲憊的臉,“原來在忙着幫醫院做建築修複啊,什麼時候改行做工人了?看看這黑眼圈熬的,比硝子看起來都嚴重呐,如果不是長得太醜可以考慮去動物園假扮熊貓賺錢诶。”
“哇哦——”用腳尖挑起皺巴巴的睡袋,他誇張地捂住嘴,“太可憐了吧,現代咒術師已經進化到用草席當床墊了?醫院該給你們立個'感動東京'紀念碑吧?”
鞋子碾過碎石發出咯吱聲,五條悟對着警戒線後的術師們歪頭:“看門狗當得挺稱職嘛,連狗窩都不需要,還會趴在地上,這麼懂事的員工哪裡找呀?”
五條悟晃着長腿穿過斷牆,姿态悠閑,神态輕蔑,所到之處咒術師們都怒視這個哼着歌踢石子的白毛,卻隻換來他更燦爛的笑容。
沾滿水泥漬的中年術師從腳手架後鑽出,眼白泛着血絲,以一種壓着火氣的命令語調:“五條悟,現在不是你胡鬧的時候,去解決掉兩面宿傩。”
五條悟歪歪腦袋:“诶——可是人家隻會胡鬧诶,不然我走?”
“你!”
那咒術師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同伴拉住。
那同伴沉聲道:“五條悟,今天這場禍事都是因為你不同意立即處死容器,你現在去處理掉兩面宿傩,殺掉容器,我們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
“哈?”
五條悟動作很大的挖了挖耳朵,“追究我?超搞笑的诶想怎麼追究啊?用爛橘子砸我嗎?哎呦人家好害怕啊,身上沾上你們的臭味不知道要洗多久才洗得掉啊。”
沒再理會他們的叫嚣,五條悟徑直越過了那條警戒線,而這幾日時不時出現的斬擊并沒有如衆人所想的那般落下,而是任由他靠近。
這是什麼區别對待啊?!
咒術師們攥緊拳頭不敢出聲,兩面宿傩可不像五條悟那麼好說話,隻耍耍嘴上功夫。
要知道這幾天,試圖越過線的倒是沒死人,但也不是誰都能忍受被一截一截的把腿切斷,像是片肉那樣。
就算有反轉術式治療,可是該受的疼一點不少。
作為總監部的咒術師,本來出任務就沒那麼多,更不會面對什麼危險的敵人,這點傷勢已經讓他們吃盡了苦頭。
兩面宿傩說要帳篷他們就連夜送來,而在他蠻不講理的将他們自己用的帳篷都切了個稀巴爛時也敢怒不敢言。
誰知道多嘴的話下一秒被切碎的會不會是他們的腦袋?
雖然說是答應了不殺人,可又沒定束縛,他真是發瘋誰攔得住?
所以這些咒術師真的是快要熬死了,第一次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五條悟回來。
“是說那些雜碎不配在他眼前用一樣的東西,也不許頭擡得太高。”
伏黑惠面無表情的解釋着那些人趴在地上的原因,而他和野薔薇也沒能幸免的不配擁有帳篷,一直憋屈的跪坐在地上。
不過這片地方被宿傩削平了,睡起來倒也沒下面那些人那麼不舒服。
野薔薇裹着毯子哈欠連天的坐在後面,一副馬上要暈過去的樣子。
“天呐……還真是超——聽話诶!”
五條悟笑得整個人後仰,他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聲音裡帶着誇張的顫音:“看來真的是我平時對他們太客氣了诶,都不知道這些爛橘子還能這麼聽話。”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也清楚,自己并不能采取這種方式。
兩面宿傩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因為他是個詛咒,也因為他并不在乎咒術界的未來。
但五條悟在乎。
這種高壓之下的方式是沒辦法得到年輕咒術師們的追随的。
沒辦法啊。
歎了口氣,五條悟偏頭道:“所以這幾天櫻和宿傩一直在裡面?沒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吧?”
伏黑惠:“……沒有,而且虎杖也在。”
五條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他懂,男人的劣根性嘛,再怎麼急色也不會用别人的身體和自己的人發生什麼的。
說着,他對上了從帳篷裡探出了個頭的櫻的視線,格外誇張的捧住臉:“哇!是櫻醬!在國外就聽說了櫻為了保護三個同期一個人激戰三個特級的事诶,老師感動得都要哭出來了哦~”
櫻:……
她翻了個白眼,扭頭縮了回去,幾秒鐘後,帳篷裡橫着飛出了一個粉毛。
虎杖悠仁單手撐地彈躍而起,運動鞋在沙地上擦出簌簌聲響。
他頂着翹起的櫻粉色短發轉向五條悟,琥珀色眼睛在晨光裡發亮:“呦,五條老師!”
五條悟勾下墨鏡打量他:“呦,悠仁,不錯,很精神嘛!”蒼藍眼眸掃過少年沾着砂礫的衛衣,“被宿傩關着還能這麼精神?”
虎杖悠仁撓着後頸傻笑:“畢竟他在外面撐了幾天嘛,我在他領域裡躺着睡覺還挺……”
釘崎野薔薇猛然仰起臉,眼下的青黑幾乎要滲到下巴:“……所以我們在外面熬了幾天,你這家夥在帳篷裡睡得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