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對這個答案是否滿意,五條悟隻是沉默的去救了被判死刑的虎杖悠仁出來,看到翹首以待的櫻,也沒有提總監部再一次要求對她在虎杖悠仁被帶走時候的行為追責的事情。 厚重的大門隔絕了一切不滿和謾罵。
櫻眼睛亮亮的凝視着虎杖悠仁,少年尴尬的撓了撓頭,“那個……”
“大人?” 昨夜她就發現了,胸口處的咒印已經全然變成了暗紅色,雖然還沒有光華流轉其上,但已經意味着宿傩大人的蘇醒。
“啊……你認錯……”
“是櫻啊。”面頰處突然冒出的嘴打斷了虎杖悠仁的話,“好久不見。” 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熟悉到讓人心生感動。
櫻癟了癟嘴,眸色變得濕漉漉的。
“大人,我很想念您。” 不顧旁人傳來的目光,她輕聲說道。
占據了虎杖悠仁半張臉的血盆大口沉默了下,發出了一聲飽含不屑的嗤笑:“哭喪着臉做什麼?這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哪裡活的好好的了? 還不知道,那個最不喜壓抑,愛看一切山川風月自然之景的宿傩大人是如何被做成咒物,在不見天日的封印中煎熬了一千年呢。
虎杖悠仁一邊震驚于千年前的詛咒居然有故人,好像看起來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少女,一邊為宿傩居然這麼和女孩子說話而倒吸一口冷氣。 粗魯,太粗魯了。 他撓了撓臉,差點就把手指送進了那張還未消失的猩紅的嘴裡。
五條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把兩人分開,“要展現叙舊的感人場面,好歹也要回了學校再說嘛。”
……
回了高專後也沒見什麼久别重逢的感人畫面,方才那句“想念”,已經是櫻時隔千年後對宿傩大人能表達出的所有。 大人不喜那些黏糊糊的感情,并認為是無用之物,櫻自然記得。 從京都回到東京的路途,足夠她平複心情,不再對大人說出那些他不想聽的話。 更具體一點的原因就是,兩面宿傩在虎杖悠仁的體内不再露面了。
月色如霜,鋪陳了一地。 高專内林立着幾棟樓,數量比起市區已經少的不能再少,但用于遮擋月光,已經足夠。
比起這樣的環境,櫻更喜歡傳統的和式庭院,月光會灑滿每個角落,穿透花樹時,還會描摹出斑駁的樹影,幽靜溫柔。
單薄的襦衫随意的包裹在櫻的身上,她披散着還帶着濕意的長發,于頂樓邊上,晃悠着兩條白的晃眼的腿,用棉布輕輕擦拭着發絲,身邊還攤開着一本書,大片油彩繪制出書中人猙獰的樣貌,晦澀的文字躍然其上。 她不喜歡吹風機嗚嗚的聲音,就在耳畔,吵的人頭疼。
“還沒睡?” 五條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穿着柔軟的白色T恤,少見的戴着墨鏡,發絲沒有被束起,柔順的蕩在那張過分漂亮的面容邊上。 他拎着兩罐果味兒汽水,墨鏡滑落到鼻尖,“嘛,在等那家夥的晚安吻嗎?”
“沒有那種東西。” 櫻隻看了他一眼,就從被劃破的塑料袋子裡拿了一罐外表仍然泛着水汽的蜜瓜味。
“真不客氣啊你。”
沒在意被斬擊切開的袋子,五條悟在她身邊坐下,一并喝着冰涼涼的汽水,俯瞰着這片被他所守護的土地。 大部分是黯淡的,隻有腳下的宿舍樓亮着零星的光點。 像是這個咒術界,從千年前就是幽暗的、冷漠的、不見天日的,偏偏在他掌心中有了些許火光,卻仍然似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高興得睡不着嗎?你心心念念的大人回來了耶。”
櫻哼笑一聲:“當然。”
“诶——真的嗎?”五條悟挑起眉,在黑夜中比月色更亮的的雙眸盯着她,“那位千年木乃伊好像沒那麼高興哦。”
“你懂什麼?” 櫻白了他一眼。
大人當然是高興的。若是千年前,自己抱着他說想念,他心情好會皺眉推開她,心情不好甚至會用咒術切斷她的手來以示警戒。 像今日這樣,甚至回應了她的話,已經可以想見他的心情之好了。
“哇,這聽起來超變态的,不過在大晚上跑到樓頂來看恐怖故事也夠變态就是了。”五條悟裝模作樣的感歎了一番,“所以,書上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啊?情人什麼的,兩面宿傩那種詛咒,也會有這樣的感情嗎?”
“大人當然不會有那種感情。” 櫻瞥了身邊的繪本一眼,毫不猶豫的說道,“至于書上所說……” 少女眯着眼睛回憶了下五條悟手上那本言語有些晦澀的書所言,“苟且什麼的,在他們的定義中,我們這樣的人,本就不配擁有什麼好話,隻看怎麼界定了。”
她于宿傩大人來說,是什麼她不清楚,但那種事情本來也不重要。
難道裡梅會追着宿傩大人要一句“他們都是家人、是同伴”的承諾嗎? 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