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印象裡從沒聽過這種語言,但是他能夠很肯定這不是地球上其他的小衆語言,而是隻有他看得懂的那種文字真正的念法——
燕涼甚至覺得他們念的并不是很流暢,像是他小學英語剛入門那會,生硬滞澀。
……
禱告會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教徒們也沒有叙舊,大堂裡的人很快走了個幹淨,剩下了幾個身穿“教徒服”的還在打掃。
“呼。”
最後離開的人吹滅了燈,整座教堂内部瞬間變得陰森空蕩。
紅光從透明的穹頂上落下來,照在神像的臉上,如同滿臉的血淚,之前的神性蕩然無存。
可要說詭異,也不盡然。
燕涼從二樓跳下,找了個前排的位置坐下,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清神像的大半。
“你也是來這裡祈禱的嗎?”
燕涼一怔,循聲望去。
一個佝偻的老婦人從走廊的一側緩緩走出,手上提着一盞煤油燈。
“我……”燕涼難得失語,“我不是。”
“有困惑,卻不是來祈禱的嗎?”老婦人的聲音能聽出她已年邁,同樣的,也是慈祥溫和的。
燕涼從這具幾乎成了白骨的亡靈身上感受到善意。
十分稀奇。
“他收到的願望夠多了,我不想他太累。”
無論這些教徒信的是哪個神,燕涼心裡自始至終隻放得下那一位。
“真是善良啊年輕人。”老婦人走到他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如果她有眼睛,一定是帶着虔誠和敬畏望向神像。
“我小的時候也像你一樣,看到我的父母禱告,我就在想神每天都要實現很多願望,會不會很累。”
老婦人語氣帶着懷念:“後來我長大了,我不信神,所以不會再有這種幼稚的想法了。”
“我信神是在我死後……也就是來到了這裡。”
燕涼适時出聲:“我,能問個問題嗎?”
“呵呵,當然可以。”
“您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嗎?”
老婦人搖頭,“我死之後,一睜眼就在這裡了,他們說這是神的國度……”
“我明明沒有信神啊,我怎麼會來這。”老婦人說,“當時我就抱着這樣的疑問在這裡生存了下去。”
她絮絮叨叨講起了自己的往事。
在來到這裡後她仍保持沒有信仰的态度。活着的人總追求長生不老,可絕對不會期待在死靈帝國的長生不老。
他們屬于人的豐沛情感在不知不覺消磨,單調的社會系統和寡淡的人際關系擋不住鋪天蓋地的孤寂。
她也不能免俗。
直到她在星期天醫院遇見了一個人。
“他讓我學習文字,讓我去讀書……”
老婦人笑了笑,“很奇怪,每次做這兩件事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心神舒暢。我知道教堂會教那種文字,所以我在這學習,晚上就在這裡歇下。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猜我遇到的那個人就是神啊。”
離開的時候,燕涼還是忍不住問道:“您覺得,您遇到的神,和這個拜的神是同一個嗎?”
老婦人笑眯眯道:“神從來都隻有一個,我信的也是這一個。”
.
酒館内,
燕涼剛上樓梯,發覺自己房門口多了個身影。
他沒輕舉妄動,壓着步子緩緩靠近。
那亡靈的身形細細長長,從後面能看到他隻有半個腦顱,裡面的腦漿都幹癟了,剩下幾隻蛆蟲鑽來鑽去。
他死死貼在松垮垮的木門上,猩紅的眼珠拼命想從縫隙裡擠進去,滿是貪婪和瘋狂。
燕涼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你在做什麼?”
亡靈渾身一顫。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燕涼眯起眼,拿起一個金燦燦的東西抛了抛,“你是想要這個吧?”
“我真的是随便看看!”亡靈低下頭,死命按捺住要把金币吞入腹中的欲望。
殊不知他的掉出眼眶的兩個眼珠子已經黏在了金币上。
燕涼:“你要金币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去向神明贖罪?”
聽到贖罪一詞,亡靈心知裝不下去,情緒激動道:“難道你不是!?”
“我是,所以我為什麼要給你?”燕涼冷笑,“我自己也湊不夠啊,正愁沒地方找呢,要不你把你的給我,我把你的那份罪一起贖了怎麼樣?”
亡靈萬萬沒想到自己不僅沒偷到錢還被反打劫了一波,他不可置信:“我沒錢!”
“既然要贖罪怎麼會沒錢呢?”
燕涼的刀更逼近他脖頸,“把你身上的錢都交出來,不然你别想活着走出這裡。”
“你敢!”亡靈恐吓道,“你敢殺我守靈者不會放過你的!”
燕涼目露猶豫:“你說的對。”
然後他在亡靈的期翼下一刀将其釘在了門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驚醒了所有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