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亦劃開手機，發現消息欄裡有幾條推送。他本想将那些推送全部清除，卻在劃開推送欄時愣住：

hot[新聞]白家老人猝死，白氏公司股票下跌……

hot[新聞]白家陷入遺産分割風波，誰會成為白氏公司的下一位一把手……

hot[新聞]白成雄發言稱：兒子白塵然已被父親欽定為公司接班人……

hot[新聞]白成雄及其子白塵然疑似見到了白家老人最後一面？……

……

18：00

桃亦将與白塵然有關的新聞都刷了個遍，才帶着蛋糕離開了街角咖啡館。蛋糕上的巧克力已經有些錯位了，在乳白色的奶油上抹開一小片滑痕。

少年的手機顯示隻剩下5%的電量，但他似乎并未察覺，隻是重複的閱讀着手機界面上顯示的回複，疲憊地歎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累。或許是産生了情緒卻又無處發洩，于是隻能疲憊于情緒的不受控制。就像這疊承載了太多裝飾的蛋糕，最終能埋怨的隻有制作者的貪心。

他安靜地走在将暗的路邊。冬日裡天色黑得極早，明明已過立春，天上卻下起雪來。路燈下細雪紛紛揚揚的落下，鋪在地面上，很快便起了薄薄的一層。

若是這雪一直下到明日，想來會是個足夠浪漫的情人節。

桃亦擡手将落在眼睫上的一片雪拂開，才提着蛋糕，走向與自己的住所相反的方向。他的手機屏仍舊開着，一段又一段簡短的話語發來，似乎對面那人時間緊急又格外緊張，于是震動聲讓這半昏的夜不那麼冷。

18：03

「抱歉，今天有突發狀況，你先去我家好麼。」

桃亦：如果實在太忙的話，你還是專心處理那些事吧，我這邊沒事的。

「桃亦，去我家吧，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很想給你過生日。」

桃亦：……好吧。

「乖，真好。」

「那邊東西齊全，你可以随意使用」

18：15

「累了就先睡一會。」

「我把地址發給你。」

「鑰匙之前給你了，如果沒有帶的話」

18：33

「房門密碼是我的生日減去你的生日」

「電腦密碼也一樣。」

……

桃亦點開那個地址，鼻尖發酸。

這時候的他還喜歡白塵然。以為白塵然真的是個溫柔體貼的朋友，願意對白塵然毫無保留，更不會對白塵然的忙碌有什麼怨怼。

生日不可能比親人的離世更重要。何況白家情況複雜，白成雄的心眼兒多的像蜂窩，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大好的賣人設的機會，更不會錯過在白老去世之前刷一波感情分。

白成雄多半在預測出白老即将離世的中午就将白塵然提了過去，以至于白塵然根本抽不出空隙給桃亦發消息。

白塵然不能當着白成雄的面給桃亦發消息，因為白成雄這人疑心病太重，本就連老婆孩子都防。若是讓他察覺到一點不對勁的端倪，都可能會重新對白塵然展開監視。

桃亦對白成雄的病态的理解還停留在兩年前，現在發展到什麼地步他也不太清楚，隻知道白塵然一直在想辦法争取信任，私底下也在嘗試開發反偵查技術。

他走在去往白塵然口中的“家”的路上，心思控制不住的飛遠。直到這天為止，白塵然在他的記憶中，一直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好到桃亦總是想見他，會控制不住的喜歡他。

桃亦突然覺得很……複雜。

不久之前的現實之中，他還對白塵然避若蛇蠍，甚至陷害白塵然、将白塵然拒之門外……他利用白塵然被監視的狀态，制造混亂和新聞，以此來限制白塵然對自己的“抓捕”。

他幾乎已經徹底忘記了白塵然的好，隻記得白塵然的壞。甚至在疲憊時講述起自己與白塵然的過去，也隻講了一些最無關緊要的話，分毫不提自己的感受。

若不是在夢中重新回到這段記憶，重新回想起自己曾經懷着怎樣的情緒希冀着白塵然的到來，他不會意識到，自己告訴桃白和桃塵的那些事有那麼多的隐瞞。

而隐瞞的那些，正是隻要開口，就會讓他們心生怨怼的、名為“戀愛”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