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頭也不擡，「那不是我。」

……總之，她真的因為無知和自以為是而給桃亦添了很多麻煩。過去她不懂得體諒旁人的辛苦，也從不知道有人會因為愛好而遭到偏見。桃亦的不幸給她上了很好的一課，也讓她意識到，直白地攤開真相，有時也會帶來更多傷害。

真相從來鋒利，而她想試着溫柔。

不過李沐評價過，收集證據是她的長處。在她還沒學會如何溫柔的保護别人之前，隻做能做好的事，也能幫上大忙。

雖然對李沐之前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一事，蘇嘉巧仍舊心懷芥蒂，但在許多事上蘇嘉巧承認李沐比自己清醒聰明。于是，當她憑女人的直覺判斷出康宮和柏狩所言話語的重要性時，她第一反應不是逃避，而是要幫助桃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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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巧從側面跟過去。她遠遠地躲藏在成叢的灌木後，既不算近，也不太遠，剛好隐約能聽到那邊的對話。

她遠比那兩個混混敏銳，在聽到桃塵發聲的那一刹那就意識到二人被圍堵了，想來桃白和桃塵比她以為的要更危險。少女緊緊地捂住雙唇，點開錄音界面開始錄音，又打開論壇中李沐的私信框，按下錄音鍵。

身後傳來一聲沉悶地重音，像是石頭砸在什麼不算太硬的物什上，緊接着，便是有人倒地的聲音。

“這就不行了？”桃塵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随着運動鞋輕盈地踏在草葉間，那聲音也跟着落了下來，“有留一口氣嗎？”

“嗯。”另一道聲音低低地應着，有腳步聲向這邊移動，“抓緊時間，桃亦很快就會回去。”

“知道了，真是趕時間。”桃塵道。聲調中透着些不耐煩，卻并未反駁桃白的話語。

畢竟，盡早忙完去見桃亦，也是他期望的事。不用桃白催促，他也會這麼做。

“桃亦在觀察我們。”桃白忽然道，這聲音聽着雖然近了些，但似乎仍舊很遠，“因為你給他灌輸的那些不合常識的意識，他可能一直懷有疑心。”

“呵。”桃塵冷笑，“可不要賴我。是你處理那些事總是花那麼多時間，是你全是破綻，我才不得不總是改變他的認知。沒有我，你早就露餡了。”

蘇嘉巧凝神聽着。這時，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扔在地上，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或許是桃白和桃塵在踹那兩個混混？蘇嘉巧的手顫抖着，她手無縛雞之力，即使跳出去救人也無濟于事。

若是能儲存下桃白和桃塵作惡的證據，至少能确保那兩個混混得到賠償。何況，她聽得出來桃白和桃塵似乎并不打算下狠手，而是仍舊保留有那二人的意識。

想到桃塵特殊的能力，蘇嘉巧強迫自己冷靜。按照二人方才的說法，桃白和桃塵行事時多半分工明确。桃白負責動手，而桃塵負責修改認知。那兩個混混今日應該就是偷聽到了桃白和桃塵的某些計劃，于是被“滅口”了。

所以他們身上的傷應該不重，蘇嘉巧放棄了貿然去救他們，而是盡可能收集更多證據。

身後傳來桃塵的喚聲，“喂，你去哪？”見桃白不應，桃塵也不執着于此，而是用腳踢了踢地面上半昏迷的二人，不耐煩地開口警告：“你們今日聽到的都是假的，是做夢呢。夢可不能告訴别人。”

他話說得簡略，但蘇嘉巧知道，某些迫使康宮和柏狩翻牆逃離的記憶，已經被桃塵輕飄飄的幾句給抹消掉了。

想到最開始聽到的那個「殺」字，蘇嘉巧不由驚懼地睜大了眼。她捂緊了口鼻平複情緒，卻在下一刻聽到背後的幽音。

“這裡還有一位……”那聲音壓得很低，五指溫柔地抓住了她的頭發，卻也陰冷地像是穿堂的陰風。他似乎确認了一下，語氣霎時淩厲，“公主殿下？”

“在玩捉迷藏嗎？”遠處傳來桃塵的笑聲。

蘇嘉巧手一抖，論壇界面跳轉。她愣了一下，當即關閉後台應用程序，隻餘錄音界面。

來不及做更多的事，模糊的記憶便被連根拔除，桃塵後來似乎還說了什麼，她迷迷糊糊地聽着，意識很快陷入無盡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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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白的視線落在少女尚未息屏的手機上，他翻了翻後台界面，隻看到了一個錄音程序。他和桃白沒有留下監控記錄，這三人隻要沒有留下額外的證據，就沒有人能查到他們。

為了不制造過多的麻煩，桃白删除了錄音文件，擦去指紋，才将手機扔下。

“快走吧，桃亦真的等我們的話，我就隻能撒謊了。”身後傳來桃塵的催促聲。

“嗯。”桃白又看了那手機一眼，轉身離開。

在二人身後，數道狂風疊連着湧入樹林，将那些枯枝敗葉掀起，混亂地在地面上旋動。更高些的長青植物被着風吹得傾斜，樹葉在風中互相拍打，幾欲摧折。唯獨枝葉落盡的枯枝仍舊立着，在這風中不過細微顫抖。

灰土被席卷地高了，又落下來，直到撞上不知何人的衣物，才停頓下來。三具身着校服的軀體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風越發大了，長青葉被狂風裹挾着離開了樹枝，打着旋飛上天，又漸漸落于其上，似是要将三人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