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存在,讓任何細微的動作都變得清晰。繩索和皮膚之間的磨蹭也好、皮膚和皮膚之間的擠壓也好、亦或是皮膚和坐墊之間的蹭動,都能聚起一小片水窪,沿着縫隙,或升或陷,或淌或積。
桃塵自上而下地盯着那些細小的水凹,盯了片刻,他的雙手向前攬過桃亦的腋下,掌根磨蹭了一下,竟卡着桃亦的腋下,将他整個人向上癫了癫。
“!”桃亦驚了一瞬,手臂被束縛在身後,無從掙紮。好在桃塵似乎隻是想讓他坐得更穩些,很快又将桃亦放回原處,隻是整個人在座椅間陷得更深。
桃亦回頭去看桃塵,而後者則伸出軟舌,去舔舐桃亦被繩索擠壓得有些發紅的頸部皮膚。方才劇烈地癫動将那些水都震得淌開了,凹陷間不再聚水,隻餘下潮濕潤澤的皮膚。
那些部位被軟繩磨蹭的久了,不僅烙下了淡紅的痕迹,感官上似乎也更敏感些。桃塵的舌尖碾過去時,灼熱濕滑的感覺清晰地傳遞上來,完全不同于水流或者是指腹的觸感,輕易便能讓貼近的二人陷入暧昧。
桃亦根本避不開他的熱度,緊張地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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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故事仍不曾講完,那兩個人一聲不吭地等待着,似乎他不講到故事完結,就不會停下。從離開卧室至今,桃亦統共說了不過幾句話,卻感覺度日如年般漫長。
他和白塵然,後來是怎麼了呢?
「或許是因為我确實有在逗白塵然開心,也沒有成為白塵然的什麼重要的朋友。白家讓我跟着白塵然學習了近一年,決定将我換掉,再找個新的。」
「為什麼?」不記得是誰問道。
「白家擔心用得太久出問題,可能是和之前的那兩個陪讀一樣的問題吧。任何關系持續太久,即便看上去安全,也可能會出一些問題。為了确保白塵然不會對我有什麼太重的感情,他們就把我換掉了。」
「不過,我回家後過了半年,白家就又讓我去陪讀了。」
「為什麼。」不知是誰的聲音中透出不悅。
「那些新陪讀沒有我做得好。就像我之前說的,白塵然壓力一直很大,而一有什麼機會,就可能順着引線爆發。白塵然被發現了不太好的癖好,白家将這問題歸咎于新來的陪讀。他們給白塵然又連換了兩個陪讀都不滿意,恰好我離開了半年,問起我時白塵然已經不記得我了,于是白家又讓我去陪他。」
落在身上的按揉加重了些許。桃亦輕喘了聲,觸感又很快變得溫柔。
這樣子實在是太怪了。在他們的懷裡講他和别人的故事也很奇怪……也許他盡快講完,他們就會放開他。
如是想着,桃亦講得盡可能簡略。
「白塵然壓力很大,一直都大……他後來學會了反偵查,在家裡又逐漸有了話語權。他好像更擅長應付他那些長輩了,于是和我的接觸就變多了,有時還會送我禮物。」
那時候,白塵然會反複問桃亦:你會不會一直在我身邊。
桃亦于是哄他:會。
其實他那個年紀,哪裡知道這是一句承諾?他隻是知道白塵然想聽什麼,并且不會忤逆白塵然的願望罷了。至于他自己怎麼想,他從來沒想過。
大概是因為桃亦擅長揣測别人的心思,又有和白塵然配合默契的天賦,白塵然越來越願意将自己藏着的東西展示給桃亦……最要好的時候,他會帶桃亦去他背着家裡買下的房子裡參觀,告訴桃亦他“所有”的秘密。
是的,“所有”不是真正的所有,隻是白塵然覺得桃亦能接受的那部分秘密罷了。甚至有些桃亦不能接受的,也因為白塵然的誘導,而嘗試着去承受了。
白塵然就像是那壇蒸煮青蛙的溫水,一直在誘導桃亦提高接受程度,直到能夠接納白塵然的偏激。桃亦從不知道自己其實是那隻被扔進溫水的青蛙,隻是因為放不下白塵然,而一直呆在鍋裡罷了。
即便是現在,想到白塵然做的某些事,桃亦仍舊會有親近的錯覺。那時候的白塵然,會揉着桃亦的臉,給桃亦連母親都不曾給予過的溫柔親密;也會握着桃亦的手,認真的說,想給桃亦過一次生日,來彌補過去數年的缺失。
現在想來,不知道是否該評價為年少無知,但桃亦曾一度很依賴白塵然,無時無刻不想見他,無時無刻不想親近他、觸碰他,無時無刻不想……他甚至也承諾過,會将自己的秘密房間展示給白塵然。
但後來——
窗外一片寂靜。漆黑的夜色下,唯獨一間房屋仍舊亮着燈。水流的聲響自其中傳來,偶爾夾雜着幾聲喘叫,像是支離破碎地哭腔。
不記得是何時開始的了,驚叫聲頻頻自口中發出,又被水流淹沒。桃亦似乎嗆到了,在控制不住的眼淚中拼命嗆咳,又被人抹去了眼淚,按住喉口強迫吞咽。
記憶到這裡已經支離破碎了,可那些講述的聲音仍在繼續,像是一場無法結束的噩夢。
「後來我發現,白塵然是個很糟糕的人。他被家族的壓力毀掉了,變得病态又瘋狂。他會試圖将他愛的東西鎖起來,會抓捕逃離他的存在,也會傷害無辜的人……然後再露出溫柔的笑容,說着讓人忍不住相信的謊話。」
「他壞掉了,我害怕他。」
桃亦如是說着,擡頭望向身畔的二人。他講完了他和白塵然的故事,可不知為何,在看到桃白和桃塵時,卻猛然有種錯覺。
似乎這故事還遠不曾完結,仍始終伴在他身邊,甚至擠壓着他的人生,想要成為他生命中共生的一部分。
在桃亦累得即将昏過去之前,桃白抱起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而桃塵附在他的耳邊,說着讓人相信的謊話:
“這都是,噩夢呀。”